山女

作者: V_agabond | 来源:发表于2018-11-18 15:09 被阅读15次

不是世间人,或是山中精灵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崔护

橘红色的树叶片片飘落,秋风清爽,携着虫鸟的歌声,一齐吹入她灵敏的耳中,细腻的心上,她几乎分得出这些声音是由何种精灵组合而成的,自己的真实姓名却早已记不清楚。父亲唤她作“山女”,是极其亲切的称呼,所住之“东山”,也是父亲到来以后才有的。《诗》云“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想是来源于此,而家乡,虽思念却是回不去的了。

自从跟了父亲在东山住下以后,山女便没踏出这界限一步,她在自然的抚慰下慢慢成长,滋养那颗纯真无邪的心。旧书上的诗歌文章带给她憧憬与想象,也带给她烦恼与苦闷,离别虽伤人心,终是会悄然降临的。上一个秋天,父亲成为众多落叶中的一片,不孤独的,化入生平最爱的桂树之下。他并未对山女说什么劝诫的话,只希望她能真正的体味生命的苦与甜,本来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了任何约束,变得更加自由,然而她却始终不愿离开,或在守护,或在等待。

她像往常一样在山中悠闲地跳来跑去,身旁总有一只白色的蝴蝶陪伴,她天真的相信是父亲或早已离去的母亲所化,正如那啼血的杜鹃,不至于让她的生活太过孤单。也许她从未感觉孤单,过往的经历和书中的文字,早就被亲切和善的大自然散去哀愁,只留下不可言说的淡淡的美。

忽然,她看见山路间走来一个穿浅色长袍的青年男子,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外人,几乎在那里呆呆地站了片刻,才慌张地躲进路旁的花丛中去。那人略略低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摇摇晃晃地走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倾斜倒下。

这男子名叫曾里,是参加科举考试的士子,榜上有名,在别人眼中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唯独他却闷闷不乐,甚至有些惆怅。他没有注意到山女的动静,也认为这里根本不会有人,深色的叶子铺满小径,两旁的杂草在这个时节还拼命生长,颇有一种老骥伏枥的志气。而他自己显得如此颓唐,终究是走不动了,他瘫坐在地上,顾不得什么士子形象,前面有路,他却想像失了道的阮籍大哭一场,因为这里是没有人的。

山女蹲在丛边默默地看着他,能看清他枯黄消瘦的面容,像是患了重大疾病,而且临近死亡的边缘,任何灵丹妙药都无法将他救回。从那边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他哭了,山女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坚强如男子会在无人处独自哭泣。先前在山下家中,几乎都是冷着脸的人,连殷勤和奉承的微笑都是那般勉强敷衍,除了父亲在她母亲死后默默地掉泪。他们是如此的相似,但究竟是属于哪一种人呢?

哭泣声把她拉回现实,曾里哭得更加大声了,像失掉所爱玩物的孩子般任性,又像受伤的孤狼般哀嚎。她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激动地站了起来,被惊动的枝叶也惊动了曾里,哭声立即停止,山女顿时有些惶恐,害怕被他发现,连忙往山上的密林跑去。

曾里急促地站起身来,用衣袖揩去眼角的泪水,四下望了一望,并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人,倒是残落的花枝上挂着的一块白色丝帕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过去拾在手里,淡淡的清香从面庞拂过,丝帕上还绣着一簇鲜红的相思子。哀愁暂时消退,疑惑占据了他的头脑,他要寻到它的主人,在这茂密山林,是否真有人居住。

山女跑去好远才发现自己的帕子不见了,她迟疑一会儿,仍原路返回,仔细找寻。那帕子是母亲留给她最后的物件,一直携带在身边,作为陪伴的印记,如同飞舞着不愿离去的蝴蝶。她循着记忆慢慢搜索,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终于,两人不可避免的相遇了,他惊讶这里竟有一个清秀的女孩子,而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呆呆地盯着绣有相思子的丝帕。谁都不先说一句话,空气却并未因此凝结,自然之音萦绕在他们耳畔,这一刻,他们似乎都已忘掉了自己的存在。

曾里的目光转移到山女的脸上,看见白皙的面容开始微微发红,这才回过神来。他双手将丝帕递到她面前,轻声说道:“想必是姑娘不小心遗留的帕子,我……”他还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想让她心生疑虑。山女小心地拿起帕子,生怕触碰到他的手,那块在微风中飘荡的丝绸对她而言却仿佛有千万般的重量,还来不及思考,就连忙把它紧紧地揣在怀里。她红着脸道一声“多谢”后,匆匆往山上的密林中离开,消失了背影。

曾里没有叫住她,也找不到让她停留的理由,即使心中有太多的不解,甚至在他眼里,这似乎就是一场梦。在这座被世人遗弃的山中,竟还有人居住,偏偏让自己给遇上了,而且那双灵活的脚――她离开时才发现的――更是让他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姊妹都要忍受缠足的痛苦呢?难道是所谓富贵人家的酷刑吗?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座庄严封闭的大宅子,哭泣声在耳边挣扎,拼命地向他求救,从小到大,这声音最令他害怕,更令他厌恶。师从当代大儒,他的问题却没有满意的回答,想要反抗,可他太懦弱,他无助,无法冲破时代的桎梏,最后还得走上科举的正途,成为下一代的刽子手。

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他已经非常疲惫了,忍受着心中无可告人的愁苦,仍旧恍恍惚惚地走下山。

第二天清晨,曾里又来到东山,鸟儿们还在唱着婉转的早歌,边唱边侧头望一眼这个奇怪的年青人。他昨晚做过梦了,愈发觉得女孩是现实中所真实存在的,他想要找到她,如同他想找到对未来的一种寄托。曾里只顾往山上走,细细回忆昨天离去的方向,清香似乎还在面庞,住处在什么地方呢?幸而气力耗尽之前,他总算看到了几间茅屋,都是用竹板茅草搭成,简陋却显得异常整洁。竹条围成的篱笆,院内有两株散发甜腻香味的桂树,院门两侧还有陶渊明《归园田居》的诗句“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门扉半掩着,他轻声叩问,许久才有人声传来,他感到一阵惊喜,是山女。恰巧她也怀着紧张的心情来到门前,望见他时,重重的吁了一口气。

“没想到姑娘竟是住在这儿的,我以为……”他从未感到如此的激动,就连前几日中榜的时候也没有。

“请公子里面坐吧!”山女轻轻地说了一句,曾里听的很清楚,他跟着走进院内,在一方木椅上坐定。山女端来一杯竹叶茶送到他手里,他急忙站起道谢,等山女静静坐到一旁,自己才重新坐回去。他看见她穿一身素净的布衣,脸上没有抹山下女子的那种脂粉,却也有熟悉的清香飘散过来。他觉得是自己的到来搅乱了山女的生活,她拘谨不安的样子让他不得不起身解释道:“姑娘,我太唐突了……不过,总之我是没有恶意的,还请你不要紧张害怕。”他憎恶自己说话时的结结巴巴,意思不能如写文章那般表达清楚。山女倒是很轻快地笑了一声,声音聚集进入他的耳朵里,使他感到无比轻松,窘迫感也渐渐消退了。

“公子为何会独自来到这深山中,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昨日见了姑娘,不敢相信这里有人居住,所以特来求证一番。”

山女笑着回答:“我幼时和父亲来到东山,‘东山’二字还是父亲对它的称呼,只不过他去年已经过世了。”话到此处,不免伤心一回,但她很快平复了心情,接着说道:“我想父亲是不喜欢山下的人世环境,这儿倒清静自在。”

曾里静静听着那不可思议之事,就像找到知己一般,只是自己不曾有这份勇气和洒脱。他略带感伤地说道:“尊父也不会让自己可爱的女儿忍受缠足的苦痛罢。”

山女低头看看自己灵动的双脚,回答说:“父母都厌恶那种做法,得罪了家里的长辈,母亲多半也是因为他们的抱怨与责骂才会早早离世。”她忽然心头一阵抽痛,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曾里长叹一口气,心情更添沉重了些,只说道:“自是女子苦命,什么事都不得自由,还处处受人欺侮,究竟这是怎样一个世道……”

山女惊喜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外表与其他士人(至少和她曾经家里的)无异的年青男子,不禁生出一种倾慕之情,“你和父亲的性情真是相似。”

“终究比不得尊父,”曾里听了很欣慰,却也只能苦笑着回答说,“他有胆量去反抗,然后逃离,而我只有口头抱怨,然后躲进深山大哭一场,以为没有人,还是让姑娘见笑了,我的确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能和我说说你哭泣的原因吗?”她迟迟没有找到询问那事的机会,现在倒有望知晓了。

“我深知男子无端痛哭是不妥的,但实在是到了我无法控制的地步。我来参加科举的前几日,小妹病重,她刚刚忘却缠足带来的伤痛,恶疾又将她折磨,整日的咳嗽,头疼发热,请来的大夫没法医治,还妄说会传染他人。祖父素来不喜欢孙女,家人多忌讳,就命令送出府去,母亲舍不得,违抗家人的反对也要搬出去陪小妹,我连那个勇气也没有。然而终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我临行前一夜,就悲惨地死去了。家里人不管不顾,母亲只得找我草草把她埋葬,我最后看见她瘦得惨白的面容,干瘪的微微张着的小嘴,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诉说。想起以前种种,忍不住想痛哭一场,还是吞回肚里,母亲已经很伤心了,而我,直到糊里糊涂地写完文章才把它发泄出来。”他这样说着,泪水禁不住地流了出来,山女也陪他一起落泪,在沉郁的空气里,不合宜的男子和女子呆在一起,为逝去的美丽的生命哀悼。

诉尽心中的愁苦事,曾里感到一阵痛快,也因之身心疲乏,便准备向山女告辞,山女说有东西送给他,静心等待片刻后,她从屋里拿出一方写有字迹的丝帕,让曾里回去再细看,他允诺了,缓缓走下山去。

下午的时光,山女仍旧穿梭于山林中,虽然怀着紧张的心情,却异常高兴,不住地向那些自然的精灵叨叨絮絮,恐怕除了自己,谁也听不懂。她的愿望是极其简单的,时常见到那个人,并不在乎名姓,也不询问家世,只陪她说说话便是满足。让别人上山来是强求,自己回到世间又决心难定,这里的一切都是美善的,她无法抛弃,但到了真正做决定的时候,该如何选择呢?她回头看看跟着的蝴蝶,没有先前那般活泼,倒是停在她肩上的时间多,“秋天,又要离去了吗?”她不禁感叹道,“只希望你春天还在,”是对蝴蝶说的。

山女玩得累了,就回到住处,坐在院外的一棵老树下,静静地望着似能带给她惊喜的山间小道,铺满落叶的。忽有“沙沙”的声响传到她的耳中,那个转角处,惊喜真的到来了,她看见曾里走近,步履显得有些匆忙。山女起身向他打招呼,他沉寂的脸上也露出淡淡的微笑,不过在山女眼中是苦涩的。

“你是忘记什么东西了吗?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看着这张纯洁的面孔,曾里的心更加乱了,适才喃喃念了好几遍的人话语全都从脑海中消散,他只得紧张地回道:“家里让人带信给我……我,恐怕明天,就得启程。”

“明天……”山女茫然地重复这两个字,声音很轻,仿佛是给自己听的,但下面一句话却是对他说的,“那你以后会再来吗?”

她无法像往常一般平静,眼前的这个人已经牵扰了她的心,她对他怀着炽烈的期望。曾里被山女闪烁的目光深深打动了,然而是决不能用谎言欺骗她的,留一个不切实际的等待。

“可能很难回来”,他无可奈何地说道,“就算有机会,停留的时间也会很短暂,其实我……我是想……”

他没有勇气说出那句话,而山女似乎知道了他的心事,拂去刚刚笼在心头的阴云,平静地对他说:“这些年我一直住在山上,真希望看看世间到底发生了如何的变化。”

曾里抬起头看着她,高兴又显得犹豫,坦白地说道:“我是个软弱的人,我知道下山跟着我的种种不平,害怕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你,就像无法护住小妹,我,恐怕会令你失望。”

这并非婉言的拒绝,而是他的真心话,山女明白他的担忧和期待,或许已经无力再去改变他,但他仍在自责,仍然不同于无情冷漠的世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保住那颗心,不至于被世俗完全的同化,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这便是所谓的宿命罢。

七天的时间很短,对于山女而言是如此的漫长,她的面颊逐渐地消瘦下去,苍白覆盖了血色。她只知道从前家里那些严厉的长辈,如今所要面对的人究竟如何,他感到害怕,但也有承受一切的勇气。

他们到达曾府是午后,阳光无力地洒在深宅大院上,被漆红的墙壁也不能驱散时刻笼罩的阴郁,门前的仆人既高兴又踟蹰,不知该如何向老太爷禀报。而此时,曾里已经带着山女进去了,他和自己心爱的人走在一起,脸上的愁苦和心头的焦虑并不见褪去,只有在相互凝视的瞬间,笑意方能镇压它们的猖狂。

祖父最先出来,面色铁青,然后是父母,叔伯……一大群人簇拥在一起,愤怒,嘲讽,讪笑,各种各样的表情横在他们眼前。曾里突然觉得脑中的思想有千斤的重量,沉沉地压在他细长又软弱的脖颈上,终于无法支撑,不甘地垂下,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似乎仇人就在他的脚底。

“她是谁?你为何如此随意,竟把一个陌生女子带回府”,祖父声音响亮,对曾里呵斥道,“身为士子,不知洁身自好,难道是想丢尽家族的颜面吗?”

接着就有许多不堪入耳的话传来,他不能一一分辨,而那两个字再不能压抑他心中的怒火。“她不是”,冲着人群,不知道是哪一个,人们顿时变得安静,但威严的声音立即扑灭他燃起的勇气。

“就算不是,也绝非正经人家的女儿,我们家中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出现,你带她离开,别让我再看到。”

山女其实并不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是何种人,与之相近的“歌伎”二字倒是常听父亲提起,在柳七,周邦彦的词中。而面对长辈的斥责,除了眼圈变红,便没有了更激动的反应,因为她所在意的是几个小女孩可怜的目光和一两个中年妇人轻微的叹息,她似乎在和她们作最后的告别,即使素不相识。刑场在她身后早已设好,执行的刽子手就站在自己身边,如何抉择,她心里充满着期待。

曾里无法反抗,也不敢去反抗,山女枯瘦的面容令他痛苦不已,但他想着只要送她回去,一切都是可以恢复如初的。他们走出曾府,踏上来时的马车,一言不发地向原路驶离。

一日,两日,三日……他还没来得及明白祖父的意思,就已经到达东山脚下,他看着山女愈加瘦弱的身躯,不禁用手轻轻抚摸她惨白的面孔,冰凉刺痛他的皮肤,他忍受着,然而泪水再也止不住,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他哽咽地说道:“你……你果然在山中呆得久了,世间令你很失望罢,我没法留住你,但我希望……我以后会来看你的。”

“来这一趟,我的高兴胜过痛苦,自然是让我明白山里的生活更好,但也很庆幸,你不会成为下一代的刽子手,因为你已经送了我好远好远。”

山女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他等待离别,就在山女转身的那一刻,腹中的千言万语聚成一支利箭冲破出来,“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这是山女不曾料想的,她皱皱眉头,微笑的回答道:“山里没有找到相思子,我看到手帕就会想起它,但已经是冬天了……”

“没问题”,他答得果断,尽管他清楚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山女又拿出那块熟悉的丝帕递给他,说道:“便用这个把它们包着罢。”

曾里看着鲜红的相思子就回忆起半月前的事情,许久才说出“你放心”三个字,作为最后的寄语。背影渐渐模糊,最终聚成一团一团的泪珠,落在泥土中,破碎,消逝。

他推开残破的院门,里面空无一人,橙黄的桂花落了一地,香气愈弱愈远。自从那次离别,已过了六个年头,他每年都会来一次,献上最美的思念,而他终究是等不到那个人的出现,或许归于泥土,或许升入仙山,成为众多仙女中的一位。他所能做的,便是重温旧日时光,重温那两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隽秀的字迹,美丽的女子,将永远留在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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