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姐的喜与忧

文.图/英歌h

今天和芹姐煲了一小时电话粥。她3岁的小外孙在手机那端脆生生地叫着姨姥。正是这个聪明可爱的小男孩，彻底改变了芹姐的晚年生活。

芹姐是我刚毕业实习时认识的，她热心关照我，待如亲妹妹。后来我们失去联系。我把她藏在心里，她却拿出一惯的倔强劲，一定要找到我，在通联手段并不发达的年月，用尽各种方式，有一天直接将电话打进我办公室。那一刻电话线两端的惊喜，至今记忆犹新。

芹姐几年前在北京某部退休，之前是活跃在她们系统的妇女干部。她歌唱得极好，照片拍得漂亮，女人总是在她身前身后扎堆。退休后，她也没闲着，组织排练、到处演出，像只旋转的陀螺，有使不完的精力。有一年她来我这里玩，我带她参加单位一项集体活动，等午餐时，她和我那些女同事混得好像比我还熟。有些女人自带电源会发光，她就属于这种。

这位热心、知心大姐却是离异多年，独自带大了女儿，一直不肯再找。她好面子，怕谈不成，熟人知道不好意思。我劝她去婚恋网上转转，她又怕被骗。最终心结总算打开，我们见面时，她给我带来了姐夫。

俩人还算般配，都喜欢旅游、摄影，打扮得挺潮，玩得挺嗨。我真为芹姐高兴，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孤床凉寝，没人知冷知热，太不容易，如今终于有了老来伴。

可好景不长。大龄女儿成家后不久，有了孩子，芹姐变成全职保姆。女儿女婿都是国内知名互联网公司高管，孩子一生便完成一项人生使命，每天早上出门，晚上十一二点回来，后半夜也是常事。芹姐丰富多彩的世界微缩成一套三居室，镜头里记录的也只有小外孙的点滴成长痕迹。

姐夫原本生活中很依赖姐姐，可姐姐照顾一个小的，再无精力照顾一个老的，更别说再像从前神仙眷侣般天南海北游山玩水，慢慢地俩人的沟通少了，加之两边家庭的各种烦杂阻滞，关系渐渐疏远，直至淡了、散了。

家里的世界，只有小外孙和阿姨。芹姐期盼着双休能和女儿女婿一起带孩子去公园玩玩，享受天伦之乐，可总是难以成行，说得好好的，临时又取消。没日没夜的拼搏为女儿女婿带来丰厚的物质回报，他们买了两三套房，为儿子报一年几万块钱的什么早教班，可他们失去了陪伴长辈、呵护孩子成长的快乐。

小外孙一天天长大，对外婆十分依恋，也很懂事。外婆累时，他会给她捶捶腿。那一刻，相信芹姐的心是甜的，她在他身上找到成就感和心理安慰。可夜深人静，孩子酣睡、女儿未归时，想到余生，芹姐会想些什么呢？等外孙上了大学，她才能看到解脱的希望，可那时，她也老了。余生还会不会有一个人走进她的生活，陪伴她终老呢？

我想起芹姐那次来时，留给我一条十分艳丽的丝巾，说是拍照好看。芹姐的柜子里有好多条这样的丝巾，想必早已尘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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