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别怂啊”“哎用什么杯子啊用瓶儿啊”“哈哈哈祝老师永远年轻”“我们做老师的，就希望你们啊前途……”自助烤肉的各个桌子夹杂着或清晰或模糊的祝福声与挑衅声，混杂着烤肉与啤酒的气息。场面有点控制不住，到处是哈哈大笑与带着半分当真的玩笑，毕业聚会的场合，多少有一点高三压抑之后的疯狂味道。
平时像一个男孩子的李小华穿了一条黑色裙子，此时正喝得满脸通红，肆意地和周围同学说着这个那个的这点那点；承担班上笑点的刘小贵正在表演一口气喝完手中的一瓶啤酒，周围的同学在鼓掌起哄；徐小璐拿着相机到处拍照，好像这样就可以把此时此刻的一切都留下来；还有一些谈论着这几天的旅游经历，大学的计划打算；还有一些拉扯着打王者荣耀……已经没有人在吃饭了，气氛也变成了战后庆功宴结束的逐渐安详。我今天一早就开始的头疼似乎也有了一丝缓解。
吃完饭去KTV唱歌，路上我和同桌两个人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诶前面的小魔仙停下，我也要去魔仙堡”“哈哈哈哈”……KTV名字比较喜感，叫巴巴拉，容易让我们这些人想到《巴啦啦小魔仙》。我们在巴巴拉订有三个包厢，但是没有没有约好，所有人却都到了同一个里面。先是两首班歌，然后从英语老师开始，老师们开始轮流唱歌，唱了一会儿。英语老师忽然拿着话筒，暂停了音乐，她顿了顿，说；“同学们，老师只能陪你们走一程，你们去大学了，我们继续教书，但是无论如何你们要记住，你们是最棒的……”有的同学已经有一些哽咽，把头别到一边，不愿让人看到自己脆弱。
又唱了几首老歌后班主任说，散到三个包厢去唱吧，想一起的同学就一起。于是班上同学都各自到了小圈子的人身边三三两两走了，我头有些痛，便没有走动，很巧，李小华也没有，她就坐在我右边，再右边是和她玩得好的刘小宁、刘小津。
在闪烁的灯光里，李小华看着文文静静 的，但是一到走路说话，就暴露了她汉子的本质特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喝多了酒，穿着短裙她却兴奋地走来蹦去，活脱脱的一个小男孩似的。开始唱歌了，大多是经典的一些情歌与青春歌曲，我不会唱歌，便眯着眼睛，略微侧着头看着半黑暗中的李小华。
班上同学常常拿我们开玩笑，不过事实上我的确喜欢李小华，原因说不清楚，但是就像烂大街的小说里面说的，喜欢一个人并不需要太多理由。我和她玩得不错，打打闹闹斗斗嘴，有时候多多少少有点暧昧，如果我的性格稍稍改变，或许我们就在一起了。可是我是一个很冷静理智的理科生，我知道我们之间有着巨大的差异，是不应该走到一起的，光在高三折腾两个月没有什么意思，徒增分开的伤感。我有一天告诉了她，然后替她拒绝了我，我说，我没想过我们要在一起，我只是告诉你我喜欢你。
那是今年四月吧，高三最后一个多月了。我们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地打打闹闹，晚自习我和她同桌换位置，然后就傻乎乎地看着她，或者两个人都闲的聊聊天，时间过的飞快，在同学们的调侃之中高考来了，并且很快结束了。她去了杭州上海青岛旅游，我窝在家里下棋打摆子，我有时候会想她，但是也仅限于在班群里面发发红包时说几句，以及QQ私下偶尔的一句两句。她太聪明，也太活泼没有烦恼了。我害怕她消失 ，也害怕她不消失。
我们晚自习在角落边上坐时我偶尔会调戏她一下，言语调戏，也有捏捏脸，她会很不服地说回我或者捏回我，于是调戏又变成了打闹。有一天我说：“把手给我”“嗯干嘛”然后我握着她的手发着呆，她没有挣扎，就这样任我握着。过了一会儿“好了”我松手了，然后该聊什么天继续聊，好像什么都没有过，那天下自习前我捏了捏她的脸“再调戏一下，明天开始不说话啦，你也加油”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要追求年级前十。
结果我们连半天都没有坚持到，刘小宁还因为这个嘲笑了我。但是直到高考完，我再也没有这样调戏李小华了，我把她放在心里的一个柔软角落，安安静静地看着，并不想触碰，我害怕我的手太粗糙，一不小心她就碎了。
思绪回到现实，李小华头发已经披下来了，我问她空调会冷吗，她说还好。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别喝酒了蠢子，你就是那种分解酶缺少的人”我说。
她回答“我也觉得是，但是我还是清醒的好不好都还可以走直线诶”说完她还傻傻地笑了笑。
“是啊红得像个麻辣小龙虾一样，关键是脸红就算了爪子还红”我吐槽道，“总之，少喝酒啊”我沉默了，我刻薄的嘴貌似不足以让我表达出我的关心，一直都是刀子嘴的我，也就只有她会说我豆腐心了。
“嗯”难得乖一下。
可能是喜欢唱歌吧，其中一个麦大部分时间都在她手里，我默默地用她的手机录下来，把文件名字改成“李小华 小幸运”这样的格式，唱歌的人加歌曲名称。翻了翻她的QQ收藏，没什么情绪上的事情，都是一些素材啊绘画技巧啊电影评论啊，果然啊聪明却不会想太多。
她那么近，我想亲一亲她，可是一个心里的声音告诉我，不行。我不禁想到了最近听到的一首歌的歌词“最近的你，最远的迷”，是啊，谜一样的李小华。我在谜一样的李小华手机里写了几句话，就在主界面右边可以看到，很荣幸认识你李小华。本来想写一句我喜欢你，但是想了想，她也知道，就算了吧。而且万一别人用她手机了也可能带来麻烦。
唱歌完了几个人去吃饭，她在我左边，吃完饭全班看电影，她在我前面。超人总动员2，她看得很认真，我可以看到她的3D眼镜的边框。我摸摸她的头，她没有动，看电影看得很认真。算了吧，我也安安静静地看。我打开手机QQ，置顶的特别关注李小华没什么消息。
看完电影，李小华，刘小宁和刘小津去抓娃娃了，我看了一眼，走了。
走在路上我心里空空的，今天我生日，我毕业，明天就出高考成绩，我成年。大家拿完毕业证各自奔东西，所谓同学，就是一同学习过罢了。
“江哥，今天你生日啊，生日快乐”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物理课代表钟小敏，一个很实在的男生。
“是啊，不过不是很在乎这个，你准备去哪啊敏哥”
“学校走走吧看两眼”
“我也是”于是我们两个买了饮料，走到校园内闲逛。田径场的一边前段时间因为大雨出现了塌方，已经不允许学生进去了，我们俩从入口翻门进去，绕着田径场一圈一圈地走着，说着年轻人特有的话，漫无边际，不知深浅。
出了田径场，遇到以前的数学老师，说了几句，也是毕业与未来的话题。回到住处，给李小华发了几句叮嘱，也安慰着自己不要担心早点睡。
明天出成绩，真的就毕业了，明明以为没有什么的，却怎么都睡不着。纷纷扰扰像一场大雪，映照得眼前亮晃晃的，闭不了眼。
就这么，我清醒地度过了我生日的一整天，踏入成年，离开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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