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小说源于一起发生在美国的真实案件,一个中国的女留学生被同学杀害,凶手潜逃回国,美国警察找不到他。
这个案子在老晃脑袋里盘旋不去,他总想到受害人的父亲。
他在创作谈中说:“(我想到)他乘坐十几个小时飞机去大洋彼岸认领尸体的那种痛苦,他可能从未出过国,甚至从没坐过飞机……我不知道这一路,他坐在响着陌生人鼾声的狭窄机舱里,是怎么熬到终点的。”
这一幅画面在脑海中不断发酵,最终成了“涉过愤怒的海”这个故事。
故事主人公叫老金,他是个船长。
小说开篇,老金在打扑克。
他一直在赢,但人却并不兴奋,他早看出来了,对方三个在出老千,先故意让他赢,等他忘形后,便会开始收割他。
一般人见状可能也就不玩了,但老金不是,他想试试他们到底能让自己赢到什么时候,于是一把又一把,下注一次比一次大。
他心想对面那几个小子太菜了,局势完全在他掌控之中。
这便是小说的第一个场景,它与小说的情节无关,它的作用在于让老金亮相,借着打扑克这件事,我们知道了老金是一个社会经验丰富、有些逞能、有些自大的人。
接着小说展开了老金的背景,他上过越南战场,枪炮震坏了他一片耳膜,让他成了半个聋子。
1988年他退伍回到岛上,买了船,成了一名船长,第二年他娶了岛上的第一个女大学生顾红。
但没多久两人离婚了,留下一个女儿金厉娜,跟着老金过。
女儿眼下十七岁,在东京留学,一直不回家。
老金劝过,说供不起你了,你回来我给你安排海鲜厂,做出口日本的生意。
女儿回说:我学室内设计,去海鲜厂干什么,我不回去,死都不回。
于是老金就总是一个人过,生活主要内容是出海,赚了钱,大头寄给女儿,剩下不是喝就是赌,钱花光就再出海。
为了多赚钱,他总是在休渔期出海,他尤其喜欢挑那些风高浪大的日子出海,因为这样就没人会注意到他又偷偷出海了。
他有三个船员,对他都很忠诚,老金对他们有个规矩,不能玩手机,因为他亲眼见过一个十七岁的船员因为贪玩手机,半个膀子被绞盘碾碎。
但也正是因为这条规矩,他女儿出事那天,他没接到电话。
当天回到岸上,妻子顾红冲上来给了老金一巴掌,然后一边哭一边吼说:小娜失踪了。
老金于是出发去东京寻人。
他搭船去大连,然后在那里上飞机,一路上他想到很多平时想不着的事。
他想起,女儿十岁那年,一家三口去吐鲁番旅游,葡萄架上掉下一个毛虫,他上手就拍,毛虫破了,体内的酸水烧了女儿的脸,后来女儿哪也去不了了,天天在家涂药。
女儿十二岁的时候,老金嫌她不发育,听镇上老军医说打激素管用,他立马偷偷带女儿去打了,结果女儿一下胖了二十斤,老金又开始逼女儿去沙滩长跑,两年下来,肥减下来了,女儿成了远近闻名的校花。
老金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和女儿相处的,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来到东京,老金住进妻子顾红订好的酒店。
顾红说,女儿失踪五天了,上周五她回了趟宿舍,跟同学说要去看场电影,之后就再没回来。
老金提到那天女儿给他发了条信息,要钱交学费。
顾红说她给女儿汇过钱,但每次都被退回来,肯定是老金不让女儿拿。
她又提到女儿有个男朋友,叫李苗苗。
老金完全不知道这事儿,这让他有些自责,对于女儿在日本的情况,他实际一无所知。
顾红说,警察查了李苗苗信用卡,最后一次消费是在迪士尼乐园。
老金松了口气,那肯定是一起去玩了吧。
夜里顾红突然问老金,女儿会不会是为了让他俩能再见一面,才故意躲起来。
老金没有回应。
紧接着,日本警察岛津出场了。
岛津会中文,年轻时候他爱上过一个哈尔滨姑娘,为她跑到中国生活了两年,分手时心被伤透了,但中文也因此讲熟了。
岛津是来通知老金和顾红的,他们的女儿金厉娜已经死了。
她的尸体是在一间旅馆里被发现的,被塞进了房间狭小的壁橱里,房间登记人是女儿男友李苗苗。
案情很明了,金厉娜是被男友李苗苗所杀,她的尸体被塞进了旅馆房间的壁橱里,李苗苗预付了一周房费,还特意嘱咐清洁工不必打扫房间,要不是街道临时搞消防演习,恐怕至今不会有人发现尸体。
据验尸结果显示,金厉娜被捅了十七刀,因流血过多而死。
案发第二天,李苗苗向学校请了假,但他没有立刻潜逃,而是去迪士尼乐园玩了一天,他先后去了米奇屋、灰姑娘城堡、西部乐园,他还在射击游戏中赢了一只长毛象,他将它送给了一个路人。
监控显示,他接到过一个电话,接电话时他情绪激动,踢翻了一个垃圾桶。
再之后,他就找不到人了。
得知情况后的老金喝了三天的酒,宣泄一番后,他去见了女儿在日本的朋友沈小琳。
沈小琳说,她很不喜欢那个李苗苗,他对小娜根本就没有爱,只有占有。
老金问李苗苗人在哪儿。
沈小琳说,逃回家,逃回国,都有可能,他是富二代,他家有的是钱。
之后岛津又来找老金了,他试图说服老金接受电视采访,老金一口就答应了,但提出一个条件,你们警察必须承诺在一周之内抓住凶手。
岛津很为难,但应下了。
女儿的遗物被送到了酒店,老金把这些东西翻得乱七八糟,他想找一张李苗苗的照片,可一张也没有。
女儿的相册里只有她十一岁前的照片,其中一张被撕开过,又用透明胶粘在了一起,那是他们一家人的合照。
顾红翻开一本女儿的日记,立马就哭了,里面有一篇写道:
爸不在家,他又出海了。
他才回来三天,就又出海了。
海对他就那么重要吗?那我呢?
放下日记,顾红冲上去打老金,喊道:“你把女儿还我。”
老金推开她,出了酒店,冲进小酒馆,又开始一瓶接着一瓶地灌自己。
第二天,沈小琳找到老金,告诉他李苗苗已经回国了。
老金立马去找了岛津,岛津说日本警方没有正式通缉李苗苗,所以他还能出境。
老金狠狠给了岛津一拳,岛津一再道歉,但于事无补。
老金跟岛津说,他想杀了李苗苗。
岛津说杀了他并不能救回你女儿,反倒你也会受到惩罚。
老金说:“你觉得我还在乎这个吗?”
老金要岛津帮他搞一张李苗苗的照片,他低沉地说:“这是你欠我的。”
当晚,老金去了案发的那家酒店,他扯开警戒线,进到房间,爬进女儿最后所在的壁橱里,他痛不欲生。
出来后,他把窗帘绳挂上吊灯,试图上吊自杀,但吊灯断裂了,他摔到了地上,之后便一直躺在了那里。
清醒之后,他大哭了一顿,然后他买了机票回大连。
从酒店离开的时候,前台追上来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李苗苗的照片,照片背后还有李苗苗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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