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华姐
整个初中充满了动荡,每天回家,家里有没有人,有没有饭吃,都是一个疑问。
那个时候,华姐为了梦中的成功经常跑广东搞调动,老陶又一门心思的上班,两夫妇闹得不可开交,离婚就是随便就会捅破的一层窗户纸而已。
苏子荷匆匆地从初中毕业,来到了老陶教书所在的中专念书,连学费都不需要一分钱,她合该是从来不需要投资的女儿。
那时华姐已经南下广东,母女不见面也有一年多了,再见华姐,是在外婆的葬礼上。苏子荷看她母亲都觉得陌生,止不住有些畏缩。华姐的兴趣也不在自己女儿身上,她虽赶不及看自己母亲最后一面,却办起了全村最大的丧事,拥拥闹闹足足弄了有3.5天,连烟都是买的全镇上最好的白沙烟给吹打佬。
而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些样板戏班培养出来的女子,天生骨子里癔症般的表演癖,连外婆的丧事都成了自己在全村炫耀的排场,而真正的纪念和思念又有谁在给予?
苏子荷在这葬礼上也没干什么好事,除了闷头闷脑的睡,她满腹的心思就是研究葬礼上请来的那台摄像枪,究竟有没有把她拍的更美?她外婆若地下有知,更应该倍觉寒凉。然而她外婆若更有知的话,她也会原谅苏子荷,因为一个孩子实在无法承担如此多的悲伤。
苏子荷只是挂着虚浮的表情,游魂野鬼一般的飘荡。那一晚,做完外婆的法事,苏子荷和表妹到邻家借宿,一道青天霹雳,在黑夜中拉开一道大口子,如注的雨水瓢泼如注,苏子荷顿觉内心紧缩,恐惧到极点,她和表妹在黑夜中涉水而行,只希望快点看到人家的灯火。
葬礼结束后,苏子荷和华姐结伴回景城,华姐下广东。在景城,华姐给苏子荷买了一条裙子,苏子荷居然觉得那裙子很美,还很有心情的打扮了一番。
这次分别之后的两年,苏子荷彻底南下,和她母亲华姐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那个早上,老陶给了苏子荷400元钱,送她上车,这是她父亲人生给她的人生最大的三笔钱中的一笔,稍稍值得纪念的是,这笔钱她没有偿还过。
一万块钱的课
是的,老陶给了苏子荷400块钱,转头苏子荷来到省城苏青城处落脚,苏青城借走了150元钱,再也没有说过还。
苏青城表面上处处受着委屈,实际上,比苏子荷落着的好处多得多。上大学她有份,每个月爹妈两边的生活费她也有份,就算嫁人,她也不用嫁两次。并且还有婚礼,总之处处好的都留给了苏青城。
苏子荷也不明白,为什么内心总是把好的东西,更得体的位置更高的待遇都统统让给了苏青城。她总是围着她姐跑前跑后,好像个仆役似的。
她姐姐给她东西给的吝啬,比如去外国旅游也不过买个200块钱的化妆品套装给她,跟打发叫花子似的。偏偏苏子荷还捧着,她总觉得她姐姐给的东西特别高级。
不过大概是做了心理咨询的原因,这回苏子荷也觉得底气大涨。他姐姐笃信基督,心理病好了之后,听说海灵格到中国来,在苏子荷的怂恿下,决定请她妹妹去参加海灵格的工作坊,一万的票价,是勇哥掏的钱。
如今回想起来,苏子荷也会怪自己多事,她觉得这工作坊根本不需要参加,而她和她姐姐之间的隔阂,更加不是用一些钱可以摆平的。她姐姐对人有着一种骨子里的冷淡,让你觉得花了她的钱,更生抱歉,甚至会怪自己多事,当初为什么要自以为拉近关系的去逾越这条让对方掏钱的界线。
她和苏青城住一间酒店,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处处要收缩起自己的言行,后来她对邻轩说,“我很讨厌我姐,我想打她”。
另一个咨询师
不过海灵格的课邪乎在于,上完他三天的工作坊,最后一天课,海灵格的老婆问,台下1千多观众,有没与人遇到特别的事情?据说,这三天的课上完之后,宇宙的能量会来找她。
苏子荷倒是没有,但是有人报告说,儿子半夜打电话要自杀,有的老公摊牌离婚。这可都不是什么好事。苏子荷不禁有些好笑。
谁知,她回到坤城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发现初中同学来找她,若论宇宙中她最不想见谁,最想遗忘谁?或者被谁遗忘的就是这批初中同学了。
然而,打开工作微信号,马马、巧巧、青青,三个微信头像此起彼伏,争相闪烁,她不得不面对。
原来是初中班级拉了个群,而苏子荷却又是大家一致非常想寻找的,苏子荷不知道,当时不过在这个班上了2年学,同班的不是学霸就是领导子女,自己有什么可铭记的。
还不等苏子荷上照片,巧巧就迫不及待的上了她的工作照,于是群里惊呼这不是她。苏子荷简直被气苦了,本身25、6年没见面,换谁都要装修下门面,加之这些年,苏子荷本身已经菊花残满地伤,你好歹等苏子荷自己找几张得体的照片吧。结果有惊呼的有之,不相信的有之,认为她入错群了叫苏子荷滚蛋的有之,苏子荷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了。依了她今天的脾气,她可能就一走了之了,可是那会她不知道为谁兜着?仍然不肯失了大家的风度。
关键在坤城的几个同学约好了要一聚,这要真人秀,更是为难了苏子荷。
苏子荷见邻轩第一面,就开始在视频中大哭,“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邻轩本是苏青城的咨询师,苏青城用了之后觉得不错,宋老师不干了,苏子荷要找个新的咨询师,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只好是邻轩了。
苏子荷和邻轩不熟,只是在江城参加中加精神分析培训的时候,听见有人在人群中喊过邻轩的名字,看见邻轩低声一应,正是个身材不高沉稳冷炼的小胖子。
后来她又在中加班的晚宴上,看到过邻轩,邻轩话不多,坐在一座人中间,只是默默抽烟,非常沉默,那会邻轩已经是苏青城的咨询师了,但是苏子荷虽然和邻轩是同学,且也通过一次电话,但是苏子荷依然不知道怎么去和邻轩打招呼和认识,她觉得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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