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

“如果你遇到了一只‘昆特’，要小心注意它是不是落单的。”

父亲和年幼的我走在部落领地范围的森林里，完成首领交代我们的巡逻任务。现在已经是深冬了，林子里没有太丰富的食物，所以我们经常两两一组四散开来寻找。我们伟大的首领奉行着古老的“一猎一餐”的传统，老实讲，我和我的玩伴克瑞斯都觉得这种规定实在是太扯淡了，每到冬天，大家都吃不抱。

寻找的过程是枯寂乏味的，除了雪地上的脚印外看不到一点生物活动的迹象。月光洒下来，森林静的可怕。父亲一点也不紧张，他有丰富的经验，是部落里的老猎手了。他知道什么地方会找到食物，也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悠闲地说话。

“瑞克，如果昆特落单，你可以攻击他，猎杀最有效的攻击方式就是攻击脖子，割破它的血管。”父亲比划了一下脖子的部位，“但是要小心，昆特里有一群特殊的‘长臂昆特’会使用巫术，召唤它们的神‘伽罗’保护他们。你会受伤，也会死掉。”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我知道汉特叔叔去年就是在回部落的路上遇到了一群‘昆特’的袭击，父亲赶过去的时候，汉特叔叔已经被昆特带走了。地上只有一滩刺眼的血迹。

部落里的长老说，几千年前（也可能是几百年前，长老的记性还不如一岁大的婴儿）昆特只是普通的动物，当时还是我们部落的主食之一。但是一次月圆之夜，昆特的族群消失在了森林里。而偶尔回到森林的昆特，都变成了不伦不类的恐怖模样，有些变长了手臂，有些变成了皮包骨头的样子，有些全身上下包括眼睛处都长了毛发。它们的眼神也变得嗜血。

长老说，昆特被恶魔附体了。自从这些昆特的变种出现之后，我们部落的人死亡了起码四五千。既然是恶魔，应该也有神来对付吧。我问过克瑞斯为什么神不赐予我们对抗昆特的力量（他是长老的徒弟，也是下一任的长老。我一直觉得这是因为长老是他舅舅的原因），克瑞斯说这是神的磨练。

我觉得他在瞎扯，如果神真的存在，他就应该保护我们才对。

“当然，我们还是有办法杀死他们的。反应迅速，动作敏捷，找准喉部割下去，不然昆特不会死的。我们部落是战无不胜的。”父亲骄傲地说。

我点点头，往父亲怀里蹭了蹭。夜晚的温度越来越低，我很想赶快回去在妈妈怀里睡觉。

快到部落了，我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风悄悄在树缝间划过，留下恐怖的呜咽声，惹得我心里老是发毛。父亲脸色突然有点不对，他把我拉在身后，弓起身子摆出防御架势。森林里漆黑一片，我什么都没看到，可是父亲的脸色告诉我，这未知的黑暗中隐藏着死亡的力量。

父亲带着我，缓缓地挪动着步子，慢慢往部落靠近。

“父亲，我要去求救么？部落就在眼前了。”

“千万不要，我的孩子。我感受到的危险绝无仅有。”

父亲机警地扫视着周围，漆黑的夜色带来了非常沉重的心理压力。父亲的呼吸变得急促，肌肉鼓胀起来，仿佛随时要去战斗。这时，我们看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一只昆特走了过去。它似乎没有意识到我和父亲这两名猎手（虽然我还没有拿到猎手的资格证书，但克瑞斯都说了我会是一名优秀的猎手的）就在它不远处的树背后。

更意外的是，这好像是一只落单的昆特!

“瑞克，它是落单的么？”父亲的眼睛发出了一丝激动的光亮。

“是的，父亲，我没有看到别的昆特。从体型来看，这只昆特也不会是长臂昆特。”我开心地回答。

我和父亲将会猎杀一只昆特带回去，填报族人的肚子，让克瑞斯投来敬佩的眼神。也许首领还会破例给年纪还小的我发一个优秀猎人勋章。

父亲半蹲下来，准备肌肉发力，“瑞克，一，二，三！”

我们冲了上去，父亲肌肉比我发达，速度也比我快一点。它迅速地冲到昆特眼前，一个绕身就精准地捕捉到了昆特的脖子。我扯住昆特的后背，想要把它拉倒，以方便父亲猎杀。

我们成功了，我拉倒了昆特，父亲用力击在了昆特的脖子上。一阵火光闪过，我没了直觉。

“苏博士说的是对的，用野外测量机器人比真人安全多了。”几个穿着野外研究制服的人笑着说。

“而且加装了电流攻击之后，就不可能被野兽毁坏。”另一个人笑着说。

“这两只动物怎么办呢？”“带回研究所吃掉吧。我们也算是一名猎人了哈哈哈。”

地上只有两只动物冰冷地躺着，机器人完成了测量工作被研究院回收了。它们肌肉变得僵硬，眼神变得绝望。哦不对，也许没有眼神，谁会在意眼神呢？至于它们是什么物种，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狐狸，也可能是狼，也可能是别的。没人在乎，包括你们这些读者也是。

从猎人的视角来讲，失败者只是食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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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如果这世界的万物都是相互猎杀的关系，你们会觉得残忍么？

我是流十亦，我正在修习物理学和社会学的双学位。对于世界，我们远可以思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