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大学那会儿,每年夏天都会发一次高烧,一般会在暑假从南京回到家乡之后几天,四十度甚至四十一度那种。但是16年夏天很惨,发烧提前了,没有等到毕业回家乡后,而是病在了六月下旬毕业之际。
我发烧是没有任何征兆的,不感冒不咳嗽,也没有鼻塞或喉咙不舒服。就那样直接烧起来,而且从三十八度到四十度只需要两三个小时。那次也是这样,躺宿舍里突然烧了起来,然后室友把我送到校医务室,量完体温后四十度多,校医直接派了医务车把我送到区里一个三甲医院去了。
进了医院后,先排队挂号就花了很长时间,然后医生检查了之后告诉我是肺炎,需要住院,时间是半个月。我当时神智有点不清醒,只能由室友扶着走,医生怎么说我们怎么做。但是非常遗憾医生告诉我们,没有床位了,说尽量帮我们协调,然后让我们去住院部等。我们两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病人和医务人员来来往往。走廊上非常拥挤,摆满了临时加的床位,我也确实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医生说的床位紧张了。护士告诉我们有个病房的病人准备出院了,但是一直没有办理出院手续,东西也没收走,所以暂时不能让我进去。我们就一直在那儿等啊等,我觉得自己真的要烧坏了,想着医生怎么还不帮我打针呢?那时我觉得很委屈。人生病的时候总是万分脆弱。
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有护士来叫我进病房了。我躺在床上,思维越发涣散。然后有医生来给我打点滴了。我想着,这一瓶药水下去,烧应该马上就能退了,毕竟以前发烧都是这样退得很快的。结果,并没有。打到第二瓶药水时天已经黑得彻底了,但是我依然没有任何好转,护士没办法,又给我搞了一套物理降温——在我身上放了很多冰块。晚上十点左右,温度终于降了下来。这折磨人的劲儿也总算过去了。这一夜,室友就靠在床边陪了我一夜。
第二天,我已经退烧了。其它几个室友知道我住院,纷纷来看我,也换了个人陪我。一天三餐都是室友帮我下楼买的。有人在病房里陪我,有力气的时候还能跟她说说话,倒也不无聊。但是六月下旬,大家都忙着毕业事宜,不可能每天在医院陪我。所以三四天之后,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我一个人住在医院里。
网上有句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要是一个人住在病房里也没什么,但是我的病房里有两个床位,我住进来时隔壁床位的阿姨已经出院了,换成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奶奶。老人家住院,免不了惊动一大家子。于是,病房日常就变成了:今天有一两个人提着水果、抱着鲜花来看奶奶;明天有三五个人带着孩子、提着煲好的营养汤来看奶奶;后天还有一群人来嘘寒问暖。而我,早上起来想的是要不要自己下楼买个包子?等会儿打针又吐了怎么办?中午要点个外卖吗?晚上不吃了吧……没有人陪没有水果没有鲜花更没有营养汤,凄惨无比。
我终于忍受不了这样强烈的对比了,于是在住院一周后跟医生提出,我要回学校睡,白天过来打针。医生被我磨得没了脾气,终于在我签下离开医院过程中病情复发由个人自己负责的保证书后,放我离开了。我迫不及待奔向宿舍,渴望见到我的同学我的朋友,渴望呆在能看到他们、让我觉得有安全感归属感的地方。
就这样医院宿舍两边跑了一周左右,我错过了毕业典礼,错过了学位授予,连毕业证也是室友帮我领回来的。现在想起,依然遗憾万分,怨自己为什么非要病在那个关键时候。可是,生病又怎么会挑时候呢?
人生总是会有很多遗憾,有的你真的无能为力,但凡能够挽救弥补,就请尽力而为吧,毕竟,遗憾还是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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