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球往事 后传
第五节 如果可以长生我希望是一万年 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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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猜到了故事的开头,却都没有猜到故事的结局。
空灵主宰了一切。春天来了,冬天也就不远。
如果可以长生,我希望是一万年。
听,有蟋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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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阿娇。三十六天前。
ACT1-AREALVL3(第一幕第三场景等级)。大陵寝。
强悍战斗力外加搞笑天赋的超级可爱大熊猫的出现,让亲眼目睹了一场人间爱情悲剧的人们暂时忘记了残酷的现实,在从国家大剧院演艺中心“借”来的便携式全息摄像机不断闪耀的闪光灯下,人们争先恐后摆弄着各种搔首弄姿姿势,在捷尔任斯基中校大方的笑呵呵中,与这位跨物种战友热情合影。
我窃以为,这是一种隔着种群的漠视表现,与生俱来却又无可厚非。
我注意到了,与男主女主同为蒙古利亚黄种的小林君、宫本君、暮联络官似乎仍走不出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凄切之情,不愿参与这场不合时宜的狂欢。宫本君和暮联络官实在看得烦了,干脆拔脚开路走,分别进了离他们两个各自距离最近的两幢古怪建筑。头盔内镜显示两幢古怪建筑一个名叫大陵寝,另外一个名叫墓地。
搞什么飞机?大陵寝和墓地明明就是同义词,都是埋死人的地方。
不明白,可能是头盔内镜遇到高仿单词无厘头翻译错误。不管了,我也随便进一个看看,这里太吵了,有够无聊。
一进来就看到棺材,还有不明的墓地。头盔内镜提示我已踏入大陵寝。
普通人可能会感到害怕,但我没有这感觉。我用手一触碰棺盖,棺盖便向一旁挪开,一顶帽子自动跳将出来。我感兴趣的不是它为什么会自动跳将出来,而是它为什么有一个凹槽。弓有凹槽可以理解,但这顶帽子材质与我在邪恶洞窟大木箱里找到的土黄色帽子材质完全一致,布质而已。布质材质既软又薄,也打个凹槽出来,就算凹槽孔洞边缘再整齐,也是个破洞。我实在想不出,这个破洞里能稳稳镶嵌什么东西进去而不致于一碰就掉落出来。
为防止还有妖怪之类的东西跳将出来,我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踢碎了一个大木桶。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大木桶,居然一踢就碎,难不成是因为年代太久远?确定没有任何东西跳将出来后,我一时兴起,到处找木桶踢,反正很容易踢,根本不伤脚。在连续踢了九个木桶之后,终于有了收获:一支短小的魔法棒模样的东西出现在眼前。我把它捡起来,头盔内镜提示这是鹰之法珠,单手伤害二至五,攻击范围一,基础速度负十,凹槽数一至二,耐久度十至二十,限法师使用,杖等级,快速攻击速度,加二致冰弹,加二致充能弹,加二致火弹,加三法力。
真是怪事天天有,今晚特别多啊!鹰之法珠明显是木质小棒,最多顶端镶了个小水晶球,并未刻有文字,头盔内镜却显示了大串的内容!
脑海中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这个主意应该可以证实我的猜想。我把鹰之法珠扔回地面,头盔内镜仅提示这是鹰之法珠。我再把鹰之法珠捡起来,头盔内镜再次显示大串内容。我把头盔摘下放到一边,重复先前操作,又得到相同结果。我想,我可能有点明白了,并不是头盔内镜在显示,而是我脑海中在显示!
我是法师?
不知为什么,一旦有了这个想法,我脑海中就出现了新的东西,像幻灯片一样,可以随意来回翻页,共三页,每页都有不同象形图案按一定规律矗立在其固定的方位,而三页最顶端的图案中,赫然有文字说明分别是冰弹、充能弹、火弹这三个刚刚在脑海中显示过的词汇。我迅速盘算了一下,如果我真的是法师,既然我手上的鹰之法珠已经提供了冰弹、充能弹、火弹三种看上去像攻击技能的东西,那么我可能应该选择鹰之法珠未提供的技能。我试着选择一种说明提示能召唤大量冰块摧毁敌人一看就知道很酷名叫暴风雪的技能,没反应。不明就里,又想往上选择能冻结杀死敌人的冰尖柱,又没反应。这时我才发现,冰尖柱需要等级十八,再回头看,暴风雪需要等级二十四。我想,所谓等级应该指的是我本人的等级,但问题是,脑海里找不到哪个角落显示有我本人的等级。但转念一想,北京我是初来乍到,又从未与妖怪交过手,很可能根本就没等级啊!如此看来,所谓等级,其实应该是指经验等级。
也对,谁天生会武功?看来,我需要亲自去找妖怪练级喽!
想到关键节点,心中豁然开朗。虽然不知道该怎样做,但既然有木桶可踢,说不定踢碎木桶也能算经验值。
我拿定主意往里走,不小心又踢碎一个木桶。MD,这里也太黑了,搞下头盔就完全看不清楚东西了。得,又戴上头盔算了。好神奇!一戴上头盔就又能看清楚了!
……
我被自己魔幻的胡思乱想搞蠢了——戴上头盔就能看清楚是因为军用头盔都是远红外夜视头盔!我自嘲地傻笑着,一边笑一边继续找木桶踢着玩。
呃……
冷不丁一只绿灰色的僵尸原地站了起来!这种僵尸名叫饥饿死者,刚才在演艺中心已经见过!
我连想都没想,伸手就照它脸上身上连拍一二三冰弹,饥饿死者被我连续发射的冰弹打出一个个冰窟窿,最后其空洞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垮塌断裂成若干节,地上还有冰融化后的一滩水。
没想到魔法使用起来如此简单!
再踢一个木桶,又站出一只饥饿死者。这次我刻意在脑海中选择充能弹和火弹,如我所愿,顺着我的手势发射出去的是嗡嗡嗡的电花和突突突的火弹,饥饿死者被电焦烧焦,同样垮塌断裂成若干节。
干脆稍凸出地面一丁点的好几个不明的墓地也去踢上几脚,很遗憾,不再出现饥饿死者,而是一次又一次出现撒落一地的不等数额的金币和箭矢或十字弓弹,最后才踢出一支超强的增加耐久性上限十二百分比的木棒和一支除了加五十百分比对不死生物伤害之外没有任何多余让我有兴趣的说明的劣质的法杖。
带着失望的心情,我穿过一道又一道石质拱门,才又听到了现在的我已经非常想听到的来自僵尸受挤压腹部的颤音,而且还有很多。
很多就好!
我对着大群脚底下踩着橘红色张弛着的怪异光圈的饥饿死者发射冰弹——我已经知道冰弹的额外好处了——除了能把僵尸砸成无法移动的目标,还能在僵尸垮塌断裂后冰镇其腐烂残肢的恶臭。
然而不好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冰弹发射不出来!赶紧在脑海中选择充能弹和火弹,同样发射不出来!
一着急,手中的鹰之法珠直接就敲中了迎面冲过来的最后一只脚底下踩着橘红色张弛着的怪异光圈的饥饿死者,它与其他饥饿死者不同,它头顶上方虚空顶有闪着金色光芒的名字!被我一击敲中的饥饿死者闪着金色光芒的名字下面直接就少了一大半红色长格,我灵光一闪,马上又敲它一下,又少了差不多另一大半红色。哈!这红色长格应该代表它的剩余生命吧?而且,每被我敲中一次,它就会像人被打中一样,暂时停止它的攻击动作。这种停止作用的产生,让我没来由生出了继续使用物理攻击的浓厚兴致,虽然我已经感觉到自己脑海右边又恢复了蓝色,蓝色的回归意味着我又能使用魔法攻击了。我决定还是用手中的鹰之法珠直接敲击只有最后一点血量的饥饿死者,完全无视它脚底下踩着橘红色张弛着的怪异光圈。
一击落空,二击又落空。闪着金色光芒的名字趁机冲到我面前与我对视,它有着金光闪闪的难看面孔,还浑身都是恶臭味。搞鬼了……我太托大了,它的一只利爪已紧紧扣住我的肩让我无法闪避,它的另一只利爪已刺入我腹中!这是我人生头一回被妖怪的爪子戳中,不仅恶心,还很痛!
忍痛发射冰弹把怒目相对于我的家伙从我面前消灭得干干净净!
它终于一点渣都不剩了。
我瘫倒在自己的血泊里。
我开始思考,刚才那个闪着金色光芒的名字的怒目传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身边除了自己的血,还有冰消雪融后蓝蓝的好大一滩水。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面前好大一滩水很快被地面吸收,其中必定混杂着我的血。我觉得很奇怪,我居然没像普通人一样因失血过多而死去。这没道理,我的腹部应该已经被戳了个很大的洞,甚至有可能已经戳破了我的肝肠。我本不敢看,心想算了,就这样保留着对自己的身材还算满意的评价,体面地死去,现在既然还没死,那就不得不看一眼了。
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血与妖怪的血不同色是正常的,但妖怪的血是红色的,我的血却是蓝色的!我能清楚地看到,我腹部正在流淌的血像一条快要干涸的清澈小溪流,越流越慢,最后完全凝结成蓝色的晶体!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怒目传达的意思竟是我比妖怪更像妖怪?
尽管我不愿相信,但很遗憾,这是事实:流着红血的妖怪已经死得干干净净了,流着蓝血的我却还活着!
回忆,加快回忆。
好像哪里不对!今天我第一次受伤,是被多重射击的硬毛老鼠发射的排刺刺中。这些排刺还被我满不在乎地直接用手拔出来,明明看到是红色的血。
当然,这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在于,我满不在乎,不知是为什么。
我不在乎受伤这事,似乎很多人都知道,如奥特曼少校,如小林君。他们明明都知道,却一直在帮我隐瞒。
一个对流血满不在乎的人,一个受伤后伤口不用处理也很快会自动愈合的人,我自己见怪不怪,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对不少见血就恶心甚至会晕的人来说,确实够骇人了。
由于我一直都有失忆症,我对自己了解并不比旁人多,甚至比不了认识我还不满一年的小林君及长年陪伴我身边的第三组的各位。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与普通人不同在哪里。
我用鹰之法珠支撑地面,仅借一点力,就支撑自己站了起来。
一抬头就看到了似乎已经盯着我看了很久的小林君、宫本君、暮联络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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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本宝藏。三十六天前。
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尽管奥特曼少校和小林君多次提醒我不要对队长异于常人的举动少见多怪,但今天早上,我还是惊掉了下巴。我是个世传忍者,打小就在家族长者的严苛指导下,被迫接受了残酷非人的忍术训练,但那仅仅是训练忍耐力,并非真的不痛苦。一个女人对受伤流血满不在乎,这事本身就很骇人了,居然仅在休息半小时后,就一巴掌扇得强壮的奥特曼少校嘴角出血,却没有任何牵动伤口的迹象。别人或许看不出所以然,而受过严格训练的我看出来了,队长出掌的速度和力量,让自以为达到忍者界最顶级成就的我自惭形秽。我当场作了估算,就算时光能倒流,能让我回思过崖面壁思过苦练十年再重新出山,可能还是追不上。现在我明白了,之所以我会觉得自己拍马都追不上,不是我不聪明,更不是我不够勤奋刻苦,而是我没有队长那般天赋异秉。
原来传闻是真的,队长就是传说中的蓝血人!一种被刻意强化了体质却不幸弱化了作为一个人本应具备的正常功能可能是记忆弱化也可能是感情弱化还可能是肉眼根本分辨不出来的其他什么功能弱化总之不能称之为正常人的人造人!
还好,队长很明显只是记忆弱化,并非那种感情弱化的嗜血狂魔,否则,天天与队长呆在一起的全体特遣队员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会有危险。如此,队长的不幸正好就是我们这些普通人的万幸。
还好,队长受伤后流蓝血且妖怪般自愈的骇人情景应该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了,只要我不说,应该不会为他人所知。队长一向记心不好,今晚发生的事,说不定明早一醒来就忘了。我被调来直属特遣队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三个月样子,从未见过队长的记心差劲到如此地步,她完全忘了我在这里。就算她没注意看,搞不清楚谁进了大陵寝谁进了墓地,或干脆没搞清楚自己进的是大陵寝还是墓地,至少应该记得,不管是大陵寝还是墓地,里面肯定都有自己人。刚发生过的事就能忘掉,实在太离谱。
还好,队长并未发现我一直在看她,她应该不知道我发现了她会用魔法。当然,只要我不说,队长可能连她会用魔法的事都会很快忘掉。
如果事情完全如我所愿发展,我会把今晚发生的一切,当作无聊的一页翻过,不再提及。
啊,队长!您受伤了啊!别乱动,我来背您出去……
小林君,麻烦您顺便把队长放在门口的枪拿给我……
暮联络官,麻烦您调一辆医疗车过来……
我背起了队长,又催促大家快走,应该不会再有人发现队长流过蓝色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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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潇潇。三十六天前。
我前脚刚进墓地,小林上尉后脚就跟了进来。在我怀疑的神色里,小林上尉解释说,陈队长一直有健忘的毛病,他怕陈队长因健忘出意外,所以马上跟着来,他以为陈队长进的是这屋。
小林上尉表达完歉意后,就退了出去。我想,他可能是在奉命跟踪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要反跟踪他。
等我跟出来,与小林上尉一样愣住了。刚才还热闹得很的埋骨之地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舞台中心一个闪亮的传送门。
妖兽了!
我们两个一齐喊出妖兽片里的经典台词。
我被传送门所吸引,慢慢走向它的蓝白色光芒,想查看个究竟。
小林上尉没再与我同步,他甩开膀子就往大陵寝方向跑。看来,他真的很关心陈队长。
这次我没再细想,也跟着他跑进大陵寝的脚后跟直接冲进大陵寝去。
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队长的M762突击步枪好好地摆在门口一角,陈队长本人却远远地倚在一道又一道石质拱门遮掩下大陵寝最深处看得出来已是尽头的一角,她正在动作缓慢地支撑起身子,显然已经受伤!
无法想像,这个平日里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对自己直属特遣队的少校副队长也不留情面看不顺眼伸手就一巴掌的嚣张混血女人居然也会受重伤,看样子像是遭遇了极难对付的妖怪。
我跟着小林上尉飞奔的步伐同样飞奔过去,发现宫本中尉也在,一副想扶又不敢扶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
陈队长显然是腹部受伤,在昏暗的大陵寝最深处,不打开枪口照射根本不可能看清楚创口大小等具体伤情。事后想起来,宫本中尉、小林上尉和我当时都傻了,竟然都没想起来需要打开枪口照射。
我想,小林上尉和我应该都受了那个搞不清楚为何物的传送门的影响。我甚至在考虑,要不要马上呼叫情爱千秋他们过来支援。
正胡思乱想着拿不定主意,大陵寝门口倒出现了捷尔任斯基中校和阿列克谢耶芙娜中校的身影。
别磨叽了,快出来吧!
捷尔任斯基中校依旧是合影时那副大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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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阴沟里的虫子,但总得有人仰望天空……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对不起……
黑暗森林,我在这里……
面壁者银狐帝国,我是你的破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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