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球往事 后传
第五节 如果可以长生我希望是一万年 之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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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猜到了故事的开头，却都没有猜到故事的结局。
空灵主宰了一切。春天来了，冬天也就不远。
如果可以长生，我希望是一万年。
听，有蟋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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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者小空。三十四天前。
土肥圆嫌二呼叫往事如烟胖婆婆，土肥圆嫌二呼叫往事如烟胖婆婆，我们已经……请指示。重复。土肥圆嫌二呼叫往事如烟胖婆婆，土肥圆嫌二呼叫往事如烟胖婆婆，我们已经……请指示。
地点肯定是未知地点，声音也能肯定是共和国军方的声音。这很简单，代号呼叫代号，军方惯用的通讯语言。
这是一段被截获的明语呼叫，但关键地方都非常巧合地听不清楚。
注意收听……
熏衣草的清香把TEOE随时听联线开关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反复操作，好让我调取记忆对比，尽量捕捉漏网之鱼。
明语呼叫的模糊部分被一串串黑鸦飞过的省略符给遮盖了。当然，黑鸦只是形容词，事实上，明语呼叫的模糊部分是被一串串刺耳的尖锐声响给遮盖了。
现在可以确信：包括北京地下城在内的外部世界很可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的，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却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
熏衣草的清香心气平和地分析给我听。她似乎是在告诉我，无论外面发生任何事情，都与她毫无关联。
您就是叶文洁吧？当然，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对我做了什么？
我被扣在熏衣草的清香诊所已经有很多天了。不知为什么，我有时觉得特别清醒，有时又觉得特别糊涂。
糊涂的时候就不提了。清醒的时候，我会想，为什么还没人来接我回去？外面到底出了什么差子？
难道我已经被遗忘了？
你有时会觉得自己特别糊涂，是因为你曾经被改造过……
熏衣草的清香把我霍然起身的动作给摁了回去。她撸了撸头发，依旧心气平和。她平静的表现让我直接忽略了她的年龄和满头的白发，我想，她年轻时一定很美。
我已经检查过你体内隐藏的DNAA芯片，你不仅是个半机器人，还很可能是我们的人。
她对我很和蔼，亦看不出恶意，这让我不得不平静下来。我得先考虑目前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不妙，再考虑是否应该接受她的说法。
其实，我很清楚自己有着多重身份，我知道我是谁。我脑海里总有个声音在提醒我，我是蓝队的人。
三年前，巴特尔将军特意把我从蓝队调出，加入北美地方政府中央军，再由北美地方政府中央军征兵管理处把我分配到巴尔的摩空军基地担任基地文员。在巴尔的摩空军基地，我得到了ETO组织的额外关照——每晚我都会受邀上网玩游戏，一种名为《三体世界》的天文学和微观物理学解题游戏，那里面的游戏玩家几乎都是天文学和微观物理学的业界翘楚或高校高材生，都很热情地给予我提示，相当于帮助我解题。连通几关之后，我被神秘脑波通知：我已经通过考验，成功加入了ETO组织。加入ETO之后，组织方面很看重我的履历，专门针对我的身体体质进行了约半个月的强化特训。特训一结束，我便被派遣回国。我很怀疑我的身体被人做了手脚，所以一回来，我便找机会单独约见巴特尔将军。巴特尔将军觉得我汇报的情况很重要，马上安排对我的身体进行全面彻查，但除了体内隐藏的DNAA芯片，并未查出什么所以然。没想到，在这里，一个名叫叶文洁的江湖游医，却把我身体里的秘密给说了出来。而ETO交给我的任务，正是到北京地下城来找一个名叫叶文洁的女人，说是到时候就知道了。任务虽然简单，但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试探着问。
我本来也不知道。是今天早上把你转到这儿来后，才突然明白。
熏衣草的清香把房间的窗帘拉开，猛地跃入眼帘的鲜艳草绿色给我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外面战争打得热火朝天，这儿却是春天般的温暖……
熏衣草的清香不再说话，少顷，转身去了隔壁房间。我有点蒙圈，茫然寻思着，难道她是在启发我自行理解和揣摸？
豌豆、向日葵、窝瓜、土豆、樱桃、辣椒、坚果、蘑菇、藤蔓、睡莲、香蒲、海草、仙人掌、三叶草、洋桃、咖啡豆、卷心菜、玉米、西瓜、南瓜、萝卜、大蒜、地刺、树桩、大嘴花、路灯花等一干植物英勇地生长在窗帘外面的花园里……奇怪了，我怎么会突然想到英勇这个词？
花园里的植物太有意思了！全部都有哈！如果我是戴夫的鲜活大脑……
僵尸还真的出现了！虽然有点影影绰绰……
好吧，让我好好回忆一下，《植物大战僵尸》这个老少咸宜的经典益智游戏到底应该怎么玩才最合理……
我年轻时，带小侄女玩这个游戏玩得比较多，小侄女得以对各种植物的特性了然于胸，绝对胜过学校填鸭式教育。比如：豌豆可以发射豌豆子弹，向日葵亲睐阳光；夜深人静之时蘑菇会放孢子，藤蔓会爬墓碑；仙人掌和香蒲有尖刺能刺破气球，地刺扎脚；卷心菜、玉米、西瓜天生是投掷武器，土豆埋起来便成地雷；三叶草神似电风扇，萝卜头顶大片叶子好作保护伞；海草有纠缠到底性质，坚果坚硬难啃；大蒜既能驱僵尸自然也能驱虫，辣椒毫无疑问是火爆的……
另外，僵尸的形象也与生活紧密相连休戚相关，亦属于形象教育，利于小侄女学习掌握。比如：户外活动领旗人摇旗僵尸；清洁志愿者铁桶僵尸；安全宣传员路障僵尸、铁栅门僵尸、鸭子救生圈僵尸和扶梯僵尸；运动爱好者撑杆僵尸、潜水僵尸、橄榄球僵尸和只投篮球的投石车僵尸；冰雪之子雪撬车僵尸、雪撬队员僵尸和雪人僵尸；娱乐无极限舞王僵尸和伴舞僵尸；杂耍高手玩偶匣僵尸和跳跳僵尸；时尚达人气球僵尸、海豚僵尸和蹦极僵尸；讲究深入浅出的矿工僵尸；力拔山兮气概世的巨人僵尸和贼眉鼠眼短小精悍的小鬼僵尸；沉醉在知识海洋边走边看的读报僵尸和站在知识最顶端拥有机械战警的僵王博士……
等等！僵王博士！难道说……我是被某个僵王博士给改造了？
赶紧拿起孤伶伶立在墙角的冰火之鹰突击步枪。这枪肯定不是我的，但现在，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一想到关键节点，我便想冲出去。
玉米加农炮阵列已经高高竖起了它们用于远程轰炸的巨大金黄色玉米棒，这个场景的出现直接放缓了我的脚步并把眼珠子关注的重点调向了远方……很远很远差不多就要远出视线的远方，成群结队的僵尸蜂拥而至——即使离得很远，也能看清楚，确实能在成群结队的僵尸队伍里发现有头上歪罩着铁桶的铁桶僵尸，他们一边头顶着一点点变凹的铁桶坚持不懈踯躅向前，一边断裂着手脚，直到最后倒下——水槽里有睡莲，睡莲之上种植有被唤醒了的忧郁蘑菇，忧郁蘑菇四面八方喷射的紫色孢子的杀伤力可不是盖的！
搞鬼了，还真变成游戏了！那个名叫叶文洁的女人难道不应该站出来解释一二？
妖兽了，本不该被我看见的那个名叫叶文洁的女人现在正在隔壁房间与两个我认识的男子严肃交谈……墙壁当然好端端地立在那儿，问题是，怎么变透明了？
绕着隔壁房间转了整整一圈半，才确信隔壁房间真的没有门！
整栋建筑只有一层，也没有发现哪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暗道。他们是怎么进去的？仔细回想起来，那个名叫叶文洁的女人明明就是当着我的面到隔壁房间去的，她确实没有任何开门的动作！
我觉得我的智商金字塔正在迅速崩塌。
我更无法接受：虽与他们二人接触时间短不太熟但能肯定确实是队长那边三方混合方面队的人就在我们进内城之前刚从首都朱日和赶过来加入特别挺进队几日下来一直与队长朝夕相处并并肩作战的粗心超人和小心超人竟然被我撞见他们不打自招公然亮出招牌是ETO的人！
光天化日之下，随处可见拥有武装的绿色植物或紫色植物与试图冲卡夺取戴夫的鲜活大脑的成群结队的僵尸共同组成的空前景观可谓桃之夭夭或桃之妖妖，身边却赫然存在试图帮外星人消灭人类自身的人类叛徒。我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好表示此刻心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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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兴。三十四天前。
没错，我与小心超人二人组，确实都是ETO的人，也都是经过改造的半机器人。
为了成功打入特别挺进队卧底，我们用了自己加入ETO前的本名。成功打入特别挺进队卧底后，再把粗心超人和小心超人这两个我们在组织内部的花名给用回来。因为这两个名字都是我们用过的名字，被别人称呼起来不会别扭，心情毫无波动，任再先进的脑波测试仪都测不出来！
组织情报表明，汪淼教授手头上就有这种专门测试特别挺进队全体队员脑波活动的机器。
但从现在开始，我与小心超人二人组再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了，因为ETO组织精神领袖叶女士已决定亲率拯救派全员重新站回到人类的一边！
三体人的背信弃义行为让拯救派全员都认清了三体人邪恶的真面目：为了实现他们千百年来梦寐以求的星际殖民目的，不惜亲手把曾经对他们深信不疑且忠贞不二的ETO组织全体成员全部送到地狱魔军面前去送死！对三体人而言，顺利拿下第三行星尽快从即将内部撕裂最终走向毁灭的三体星系移民到相对安全的太阳系进行殖民统治才是第一位的，至于人类活不活得了，他们才不考虑！在三体人眼里，人类或许连低级生物都算不上，甚至比不了一些虫子！人类虽讨厌虫子，但仍容忍虫子的存在，并不想把作为食物链中的一环的虫子完全消灭干净。而三体人目前所作所为，明显不想保留第三行星当前的生态——搞不好三体人与第三行星的绝大多数物种不是同一路数，他们很可能根本就不需要氧气和碳水化合物存活，反而像地质深处或大洋洋底火山里的一些虫子那样，依靠硫酸铍等对于绝大多数物种来说是剧毒的化合物存活。也就是说，他们完全不需要一个生态友好的第三行星，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生态被严重破坏甚至完全冷却的僵尸星体。
我们曾对自己所在的人类群体绝望过，曾指望外星系先进文明的入侵能改造我们自身。现在看来，多么可笑——所谓外星系先进文明分明是根本就不打算让我们活！
现在看来，三体人早就知道第三行星内部还存在着前文明的幽灵粒子，以他们发达的微观物理学研究体系，想要知道这一点并不难，就像他们准确推算出了太阳系十二行星十字星联的确切时间。先是忽悠ETO组织自动请缨发动全球起义，进而利用被十字星联应力拉扯地壳运动释放出来的幽灵粒子对正反双方的人类入脑入心——这解释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类发生惊变而这里头恰巧多数是ETO的人，也展现了三体人对幽灵粒子令人恐惧的引导能力——叶女士早在一百七十年前的上一世就发现了幽灵粒子的存在，为了继续她的研究，她经由时联合国指定的第四位面壁者罗辑博士的帮助在她曾经工作过的红岸基地选择了就地进入冬眠，并在一百七十年后刚被唤醒就毫不犹豫选择了接受新兴起的人造人技术改造。叶女士解释说，前文明本就是第三行星地表曾经出现并繁荣过的文明，可能同样因地表资源枯竭而被迫转入地下并不幸被第三行星的地壳运动锁死出口而永埋地下，可能为适应地下生活而进化成妖怪模样或完全失去肉体仅余幽灵粒子即人类早期鬼怪学说里贯常提及的鬼或魂，研究表明幽灵粒子DNAA组序与现文明的人类完全一致，加之幽灵粒子体积小于人类肉体的基本组织单元碳水化合物之间的最小空隙，要入脑入心简直是轻而易举。
目前尚未证实的是，前文明的幽灵粒子为什么不能完全掌控现文明的人类？难道是因为现文明的人类同样拥有尚未被科学发现的潜在幽灵粒子并一直在与入侵的幽灵粒子争夺身体控制权？
叶女士的研究仍在继续，而包括我与小心超人二人组在内的ETO组织拯救派全员现在要做的是：尽我们应尽的全力，不考虑牺牲问题，尽量挽救尚未发生惊变的每一名人类个体，能救一个是一个，算是我们对先前针对自己同胞犯下的涛天罪行的最后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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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俊臣。三十四天前。
没错，我与粗心超人二人组，确实都是ETO的人，也都是经过改造的半机器人。
我们二人，各有各的专有技能：周兴拥有的专有技能是静电力场和连锁闪电，他体内储存了几千伏的高压，为此不惜付出了脾胆部位器官全部更换为抗高压超导元件的高昂代价；我拥有的专有技能是剧毒新星，一种类似毒雾却能像礼花一样以身体为中心圆点肆意绽放的特殊技能，付出的代价嘛，不提也罢，提了连自己都会觉得恶心。
我只能说，我发射出去的剧毒新星的毒性已能与第三行星上已知最大最毒的眼镜王蛇昂首挺胸喷射出来的同等剂量毒液媲美。
我只能说，我们二人，未像早期大多数试验品那样，不幸被改造成无法自我控制的嗜血恶魔，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听说，有少数早期试验品，连正常基因都被替换了。
听说，被替换了正常基因的试验品，被称作蓝血人。呵呵，连血都被换成蓝色了，还是人么？蓝血人，一个好听的名字而已，好听的名字下面不知掩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罪恶！
我甚至怀疑，这些天来我们经常碰到的那些惊变者，搞不好刚好就是早期试验品中那些改造不成功的可怜人。
我甚至怀疑，那些改造不成功的可怜人，不幸长成了牛头人身或羊脑人身之类怪物，甚至不幸疯长成了史前恐龙模样，可能性也是有的。
当然，即便知道他们真的是那群可怜人中的一员，我也不会手软。都已经妖变成魔了，沟通之类的想法最好不要有，我可不想因试图与他们沟通冤枉成为他们的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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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阴沟里的虫子，但总得有人仰望天空……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对不起……
黑暗森林，我在这里……
面壁者银狐帝国，我是你的破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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