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1600多年前,一位行僧走在大西北的土地上,那时正值夕阳西下。在他身后,便是茫茫无际的戈壁滩,一块又一块的石头突起,此起彼伏,犬牙交错。不经意间,他回首一瞥,在夕阳的余晖下,身后那些怪石竟像极了一座座佛像。佛祖的“显灵”,留住了他的脚步。这位行僧,用余生的精力,背依着石壁,一刀接着一刀,雕刻了莫高窟的第一樽佛像,这便是敦煌文明的起源。从十六国时期至元代,在漫长的岁月里,千年间无数的雕塑,笔墨,色彩,故事跃然于此!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一代代人的付出,汇聚成一条横跨古今,包罗万象的文明之河。
今天,亲眼目睹莫高窟之后,再来品读余秋雨的《道士塔》。余先生笔下文字的张力,确实令人倾佩。王圆箓确实是个目不识丁的人,但在他的笔下,不仅如此。洞窟的壁画太过昏暗,于是,拎来石灰桶开始粉刷。唐代的繁盛,宋代的风情,经文里的故事,消失在一抹白里。欧洲探险家的到来,编造了崇拜玄奘的鬼话。王道士便心安理得收下的极少的银币,感恩戴德的送走了英国、德国、日本等等这些不辞辛苦,千里之外赶来的探险家们。当然,随行的还有那一架架马车,车上是满满的经文,画卷,甚至雕塑。文化之河流淌千年之后,终于倒出了一个缺口,大量的河水外溢,正好被这些所谓的探险家架起一座管道,通往伦敦,通往巴黎,通往彼得堡,通往东京。藏经洞近六万册经卷,流失在海外的居然有近5万册。现在我们的学者,只能屈辱的从国外博物馆买来微缩胶卷,拿起放大镜,去品读千年之前,发生在中华大地各个朝代故事的些许片段。余先生的笔锋十分毒辣,赤裸裸的把王圆箓这个渺小,卑微的“中国农民”钉上了千古罪人的标签。让无数个未曾到过敦煌的人读到了他所犯下的罪恶,他所欠下的滔天文化之债。
一个人越在乎什么,越容易在它面前失去理性。越容易站在有失偏颇的天平上,去抨击所有不利于它的人或事。余秋雨先生是文化史学家,见到敦煌文明这样的“天物”被一个尘埃一样,愚昧无知的小人物所暴殄。自然生出嫉恶如仇之心。他笔下关于王圆箓的故事,也自然有些疏漏。
藏经洞发现于1900年。那时的莫高窟黄沙淤积,破旧不堪。王道士正在清理某个洞窟的淤沙。忽见一面墙壁裂有一缝,敲之,里层似有隔间。于是乎,这堵尘封千年的土墙被打开,同时,一扇把敦煌文化和世界连接起来的门也被打开。王道士虽然目不识丁,但瞧藏经洞事有蹊跷,也能大概猜测其价值。于是乎也做了很大的努力。两次于沙海徒步50里找县令未果,又带着经书翻越800多里找到肃州的廷栋大人,这位廷栋大人随意翻阅之后,得出书法不如我的结论之后,也不了了之。后又冒险上书慈禧太后。可当时的清政府软弱无能,边外小城的几卷经书怎能让这头岌岌可危,即将沉睡的雄狮侧目。在长达七年的时间里,自然对此失去了信心。加之外界探险家们的诱惑,后面自然而然的发生了那些令人痛心疾首的故事。
藏经洞的问世对于中国古文化研究具有划时代意义,无论谁去发现它,都是一次壮举。机缘巧合,此等功德由王圆箓完成。但文物失窃,此等罪恶同时又背负在他身上。有人说,如果不是这个目光呆滞,畏畏缩缩的人发现藏经洞,如果当时的官员,政府能拿出重视,如果……可是没有如果,这,便是莫高窟的宿命。
今天,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具有中国特色的景点一样,排着半个小时的队,用着不到五分钟,参观一个个记录着几百年历史故事的洞窟。我却只能看到,色彩鲜艳的雕塑,壁画。而它们所想表达的故事,所传递的信息,对此我就是个瞎子。我不是敦煌文化的爱好者,就是个装装逼的文艺小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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