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碎志│菊(一)

作者: 自语平生 | 来源:发表于2016-11-29 09:56 被阅读0次

    琐碎志│菊

    我所在的城市极少能见到菊花的踪迹,也许本人宅居动物,活动范围太窄的缘故,总之从内城到新区,多的是锦木繁花,唯独少了菊。

    一整个秋天,每次坐在那趟公交车上,我见过高远的碧空,见过熔金的黄叶,见过昏昏晚灯,见过离离疏雨,只还不曾见过那散落于旧诗文章当中的清傲之气扑面而来的菊在枝头绽放。

    也宜盆栽,也宜野植,槛下篱边,庭中水岸,诗词里菊是不定地点出现的。那应是霜寒的早晨,园中的菊花忽而绽放,起床后的唐寅看到后写下了这样一首诗:

    故园三径吐幽丛,一夜玄霜坠碧空。多少天涯未归客,尽借篱落看秋风。

    我也是没有归处的游子,我深知那秋风并没有什么可看。然而我也还是看。枝头上的幽葩是未归客的情绪,借着篱落看的是意,是思,是远,是近罢。

    白菊

    唐寅家园子里的菊应是白菊,“玄霜”二字而得。古今咏白菊诗也读过一些,最细腻的还是李清照那首《多丽.咏白菊》:

    小楼寒,夜长帘幕低垂。恨萧萧、无情风雨,夜来柔损琼肌。也不似、贵妃醉脸,也不似、孙寿愁眉。韩令偷香,徐娘傅粉,莫将比拟未新奇。细看取、屈平陶令,风韵正相宜。微风起,清芬蕴藉,不减酴醾。

    渐秋阑、雪清玉瘦,向人无限依依。似愁凝、汉皋解佩,似泪洒,纨扇题诗。朗月清风,浓烟暗雨,天教憔悴度芳姿。纵爱惜,不知从此,留得几多时。人情好,何须更忆,泽畔东篱。

    惊世的美注定要被摧残。那风雨,那时光,你是姑射仙子,杨妃孙寿媚人之姿怎及得上你?你傲睨风露隐士君子,唯有屈陶高风才可相配。

    这一句“渐秋阑、雪清玉廋,向人无限依依。”可把白菊盈盈柔弱而风骨不减的姿态写尽!汉皋解配,纨扇题诗,是怨那个伤了你心的人吗?诗人啊,这花便是你,你便是这花。总会有人懂得你,无须再忆。

    白菊虽得我心,而据古人菊谱所载,却皆以黄色为贵。《范村菊谱》里写道:“或问菊奚先?曰:"先色与香,而后态。"然则色奚先?曰:"黄者中之色。"土王季月而菊以九月花,金土之应,相生而相得者也。”。

    古人评判的时候总要扯一堆根据,不像我这种俗人,但管好看不好看。说的好听些是随心适意,不好听呢就是过的不精致。我时常翻书,发现旧时人不论贵贱,似乎总比今人多了点情趣。

    比如南宋吴文英有这一句“爱玲珑、筛月水屏风,千枝结。”,他这整首词我觉不甚好,故此不录。单说这一句,玲珑乃是形容菊之精巧,本人翻了菊谱,似乎一种叫做金铃菊的可以对的上。“金鈴菊,一名荔枝菊。舉體千葉細瓣,簇成小毬,如小荔枝。枝條長茂,可以攬結,江東人喜種之,有結為浮圖樓閣髙丈餘者”。

    以上依然来自《范村菊谱》。最纯正明丽的黄,剔透的态,千枝万朵,穿连结结,簇成了一道屏风,风摇水动,花光月影,香舞而人醉,人醉而愈舞,那是什么样的风光!吴文英和贾似道友善,铁定不缺钱,也只有钱人家才有这闲心物力。

    如此,我也只得说一句,古代的有钱人可真会玩!

    清明上河图局部酒楼

    于我只能遥想的事,可是在北宋汴梁城中的普通居民却习以为常。九月重阳,“酒家皆以菊花缚成洞户。”。我仔细阅读过旧藉,汴梁三大街巷(朱雀门外、东角楼、潘楼)的酒楼分布率是很高的,那时候人出门走的慢,随便一扫,也会看见菊花妆成的门户,木质的建筑没有那么冰冷,乍一看是否会以为天成?整个汴梁城是花团锦簇的世界,那香透过纸张穿越到了我的鼻子底下,淹没于时光的市井在我的想象中变的古朴而生动。这才是那个时代让我着迷的原因。

    本来还想写一点菊花饮酒一类的,看时间已到九点半。下次再写。

    反正,琐碎志,不过是我一人的念叨私语。

    2016年11月19号晚九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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