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小说家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写道:“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不同。”这句话之所以成为家庭话题的金句,是因为它在某个角度上道出了婚姻家庭生活的真谛。
现实中的很多婚姻家庭不管婚龄几何都相继爆出了危机的信号:有的已经按照法律程序顺利解体,分散成独立自由的不同个体;有的还在纠结痛苦中,虽气息奄奄但温情尚存不知出路在何方;有的则在岁月的磨砺中感情早已消散,迫于生计舆论而婚姻已成蝉蜕,空有躯壳……
表现形式虽有不同,但不再幸福甜蜜却是共同之处。当事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在承受家庭婚姻之苦,有的儿女皆已承欢膝下,有的已然祖孙三代同堂,然而婚姻家庭带来的苦痛仍然在煎熬着他们的心。
能够开口向我倾诉的人,我知道他们的内心已经无法承受问题婚姻家庭带来的重压,我能感受当事人的迷茫与无助,内心还爱着,感情还在,可婚姻生活中却矛盾不断,冲突连连,既不能心平气和地相处,也不能干脆利落地分手。
此时的婚姻家庭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成了坟墓,死气沉沉,散发着酸腐的味道。
在不断的观察、倾听和思考中,我似乎找到了这些问题婚姻家庭的症结,那就是传统的婚姻家庭思维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脚步,导致家庭主要成员的思想观念无法统一,因而做不到敬老爱幼,夫唱妇随,和谐美满。
传统的婚姻家庭思维认为,女人就是应该相夫教子的,眼里只能有家庭孩子,不能有朋友和事业;男人就应该是在外赚钱负责养家糊口的,眼里只能是赚钱的方式,不能有休闲和娱乐;老人就是应该买菜做饭看孩子的,不能有自己的休闲娱乐;孩子就应该好好学习,听话乖巧,拼命完成家长寄托在身上的成长目标,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和行动……
这种固化僵死的传统婚姻家庭思维有一个最大的弊端,就是从根本上违背了人性,压抑了生命的活力。什么是人性?人性就是人的自然本性。而人的自然本性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独立自由的渴求与向往。
每个人都是偶然来到世间的,没有牵挂,没有羁绊,所以每个生命本质上都是自由的、独一无二的个体,可能相似但绝不相同。
哲学家黑格尔认为,理想的人仍必须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他说:“每个人都是一个整体,本身就是一个世界,每个人都是一个完美有生气的人,而不是某种孤立的性格特征的寓言式的抽象品。”这段话直接揭示了人具有独立、自由、生机、完整等本性。
人是世界上最复杂最矛盾的物种,具有互相冲突的天性。除了向往自由,它还有爱人的能力与需求。爱人的能力表现为亲情之爱、友情之爱和爱情之爱。爱情之爱最有诱惑力最容易让人迷失,一旦成功也最有成就感。它的通常指向就是婚姻家庭。在人的整个一生中,大部分时光都是在婚姻家庭中度过的,真正属于自己的个人时光屈指可数。作为孩子时父母的婚姻家庭质量起着重要的奠基作用,会直接影响一个人三观的形成。作为大人时自我营造的婚姻家庭决定了自己的生活品质和幸福指数。两个阶段都非常重要,都值得投入时间精力去维护去经营。
婚姻家庭的一大特征是发生在不同的自由个体之间,亲密性要求彼此团结友爱,自由本质希望要有独立的空间,这本身就存在不容易调节的矛盾,一个需要封闭一个需要敞开。传统的婚姻家庭偏于封闭性,对自由给予了压抑式处理;科学的婚姻家庭则尊重人的自由需求,对封闭性给予妥协式处理。
钱锺书先生把婚姻比做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我想,事实不全是如此。在城外过得潇洒自在的人是不想进入城内的,而在城里过得幸福甜蜜的人也不想冲出城外。不论是从城外进入城里,还是从城里冲出城外,都出于各种不同的考量,相对而言,往外冲更需要勇气,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最主要的原因是当事人不仅体会不到婚姻的幸福,严重的则是没有了生命的尊严和人身的自由。
时至今日,我还不时听到精神控制、家庭暴力等与时代发展不对等的婚姻案例。这些案例的受害主角以女性居多。促使她们在地狱般的婚姻里坚持下去的有世俗对待离婚的眼光,即我们常说的“人言可畏”;有对儿女的依依不舍,即“为了孩子也得忍了”;有无法独立面对生活的恐惧,既没有人身自由,也没有财务自由。长期的依赖性使她们不具备站起来独立行走的能力。这三种原因,无论克服哪一种都是需要勇气的,因为这意味要打破长期的生活习惯,去作出某种大的调整和改变。很多人最害怕的就是改变习以为常的生活模式,于是,即便伤痕累累,最终还是选择了将就凑合,能忍则忍。
婚姻家庭里最需要的是成员之间的尊重与信任。通过一段时间的生活与了解,对家庭成员的人品修养、脾气秉性、家庭情况、生活习惯、优缺点等方面都会比较了解。这种了解就是彼此信任和尊重的基础。因为缺乏信任,所以一出现点与常规动作不符的情况就会疑神疑鬼,如临大敌;因为缺乏尊重,就不去理会家庭成员的个人感受和具体情况,凭借固有的思维模式横加干涉,打着“我是为你好”的口号做“你要听我的”事情。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无数的家庭构成了国家这个整体。我们的优秀传统文化中历来重视家国情怀,因为家庭和谐美满就会形成社会的安定团结。然而,几千年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家长专制等落后思想仍余毒不减,让人们自觉不自觉地运用到婚姻家庭中,影响着人们的幸福指数。
我观察并思考这些令人沮丧的现象,同时也会时不时地要与这种陈腐酸涩的婚姻家庭思维斗争,因为思想的网看不见摸不着,却势力强大,无孔不入,凡夫俗子之中,几人能够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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