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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攀枝花的第二天,早餐,吃敬光隆而重之推出的美食:盐边羊肉米线。
店堂不大,有两排卡座;食客不多,加我们共三个。窄窄的条形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一瓶生抽,一瓶老陈醋,一碗大蒜;另有八个黑色陶罐。揭开来,分别是豆瓣,剁椒,味精,豆豉,蒜泥,辣椒面,花椒面,胡椒面。这架势好夸张,像是吃自助餐。知道店家的意思,众口难调,各人喜欢什么,就往米线里添加什么。在西昌吃米线,蔡应律先生是一定要加蒜泥的,而且再三动员我也多加些蒜泥。桌上的各种调料,不一定都用得上,倘若样样都加一点,五味杂陈就得乘以二,天晓得有好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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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攀枝花之前,敬光一说起吃就两眼放光,尤其是盐边美食,说是已经形成了菜系。菜而成系,这就厉害了我的哥。从前国内八大菜系,川菜居其一,敬光的意思,盐边菜堪为川菜的一个分支。他说:我要带你去吃冷水鱼。又说:我要带你去吃坨坨鸡。还说:我要带你去吃盐边烧烤。小区附近的盐边羊肉米线不消说,就是这家,二人且已施施然就坐。
敬光显得很兴奋,好像米线店是他开的,他迫切地希望看到我大快朵颐。他的形容比较直接,一句话:只有那么好吃了。
要知道咱们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吃过好多回米线的人,等米线下锅时自然很平静。在我看来,米线跟米粉差不多,都是米做的。一路行来,在西昌吃过,在会理吃过,追溯起来,在云南、在金堂都吃过。吃了就吃了,舌尖上没有留下什么记忆。再者,敬光的话不可不信,但不可深信。例如他眼里那些“只有那么漂亮了”的风景,至少好些地方,我都看不出“漂亮”来。用蔡应律先生的话来说,就是“不咋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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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敬光热切地期盼中,米线端上来了。每人一大碗,热气腾腾。汤很宽,汤面上浮了薄薄的羊肉片和绿油油的菜叶子;有香味,但并不张扬;米线细腻光滑,看上去应该是比较“咋个”了。再看对面早已摩拳擦掌的敬光,已经大夹朝碗里埋入酸菜和薄荷叶,加调料,忙得不亦乐乎。
这时忽听得老板淡淡地说:“先喝口汤。”
便喝了一口。
噫——?很鲜。是现杀羊肉的鲜。
再喝一口。嗯,鲜得沉着,厚实。是从猪大骨中熬出来的醇厚。
接着吃米线。一口下去,狐疑地望一眼满桌的瓶瓶罐罐:都鲜成这样了,有必要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吗?再喝一口汤,更加有理由断定,加任何一种调料进去,都会破坏羊肉汤本来的味道。
想起了陆文夫当年写的《美食家》,他写最后一道没有放盐的汤,所有的食客都喝得有盐有味。还想到了宋玉《登徒子好色赋》形容美女的句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那盐,那粉,那朱,无非多余的“调料”而已。
吃地道的盐边羊肉米线,啥都不用加;加了,就是喧宾夺主。
稀里呼噜,片刻功夫一碗米线便见了底,一滴汤都没剩下。
喝完咂巴咂嘴,打总结:所有的美 ,无论美女还是美食,美到极致都很简单。
简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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