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黑暗中走来,披星戴月,冰凉的露水打湿了脚踝,青草的汁液粘在空荡荡的裤脚边。东方的天还未亮透,一点点鱼肚白,一点点显现。
此刻,万籁俱静。她在田野中走动,赤脚感受大地的脉动,春的气息停驻在哪?在日益生长的麦苗,在竞相开放的桃花、杏花、梨花,在抽枝发新芽的柳条,在这青青翠意遍布的大地。
有多久没和大地亲近了,有多久没感受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了。植物生长的每个细节,庄稼地里农作物生长的变化,日升日落,月圆月缺。越是平常的景色越令人不在意。越是平常的景色越能带给人不同的感受。
光线越来越明亮,逐渐驱逐黑暗,脚下的麦苗青翠欲滴,顺着田埂走,慢慢发现一处处洁白,那是荠菜花,喜欢长在田间地头,不知是不是为了保留那一抹色彩,邻人打药时基本都不喷洒在上面,因而她们盛开的素雅,盛开的纯白。偶然发现一两棵蒲公英,金黄的花瓣在初升的阳光中轻轻摇曳。一株多只开一朵,往年蒲公英不说满地都是,但也随处可见,后来听说挖掘出来可以卖钱,便有人不分大小,不留幼苗,几乎把整个村庄周围的蒲公英全部铲除,一年,两年,几年下来,蒲公英的数量越来越少,现在走半个村庄顶多能发现四五株。那些人或许并不明白什么是生态保护,什么是可持续发展,只顾盯着眼前一点蝇头小利。
再走几步,豁然,一片明亮的油菜黄直达眼底,那不是一片,是一片,一片又一片。她们穿插在田间麦地,穿插在屋前屋后。甚至角落里,墙缝中,也有一两株在向着太阳盛开,她们是春日里最招人眼目的小姑娘。但凡路过的行人没有不在她们身上流连的。村与村之间有不同的道路,有那么一条,不知是不是几户邻居商量好的,整条道路两旁全种植了油菜花,走在路上,仿若穿行在一片金黄的花海中,白色的蝴蝶翩翩起舞,勤劳的蜜蜂“嗡嗡”采蜜。
料峭春风微寒,挡不住植物们蓬勃的生机。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了各类果树,先是桃花,带着粉红,粉白,一团团,一簇簇,迫不及待在枝头绽放。那肆意盛开的,含苞欲露的,初吐花苞的,都美的令人心动。蓦然想起杜甫《江畔独步寻花》“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春日的桃花鲜妍,令几千年前的杜甫也迷茫,不知该喜爱她的深红还是浅红。只是,这春日的主角不止她一个,杏花,梨花,不甘示弱,争先夺后在枝头绽放,白胜雪,红似霞。各有各的娇艳,各有各的芬芳。有待放的花苞,被剪下来随意安放在花瓶中,整间屋子都充满了春的气息。
再往前走走,进入村庄,走进家门,哦,差点遗忘了那株柿子树,她的花朵可是还要许久才能开呢。她是在积蓄力量抽枝发芽吧,前两天看刚萌发出嫩绿的尖尖,今天就已经舒展开碧绿的叶片,叶子肥厚饱满,掐一下,好像都要迸溅出汁来,真想尝一口是什么味道啊。这棵树栽种有三四年了,却还是矮矮的,每年柿子倒是结的不少,绿色的果实藏在叶子底下,像一个个小灯笼随风摆动。
墙边花盆里放了几株玻璃翠,初春时只是一小簇,而今越发旺盛,还有各式的多肉,鲜翠欲滴。楼梯间有一盆铜钱草,圆圆的叶片,细细的枝丫,可爱的令人陶醉。窗台依旧是放满了多肉,润嘟嘟的叶子,萌哒哒的植物,真的是很治愈。
为什么那么喜欢植物呢,或许就是因为她们的存在能给人以力量和勇气吧。无论是生长于怎样环境,有一点阳光,一点雨露,一把泥土,她们就可以生存,不急不慢,始终按照自己的步调前进。春有春的初生,夏有夏的盛长,秋有秋的凋落,冬有冬的沉寂。她们在这个世界最懂自己,也最知道如何度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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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植物学习爱情》 许玲琴
你不担心一片叶背叛另一片叶
一朵花背弃盟誓
一片草只会把思念漫延到远方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是因为流水没有一颗草木之心
植物的爱情就是相知相守
就是不离不弃
开花结果,过完一季
她们总是用雨水把生活的尘土洗干净
只留下果实的饱满、圆润
一片飘落的叶子印着阳光的暖眸
一朵凋谢的花刻着月色的唇印
一片衰黄的草有着斜阳最深的挽留
动物的爱情在远方、粮食在远方
它们不懂得听风的音乐
一直在寻找中
不停地拥有,不停地转身
我们一直在向动物学习竞争
学习迁徙,学习背弃,学习孤独
却忘了向植物们学习清香
学习相守,学习宁静,学习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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