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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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木棉格

2017年12月12日        星期二          阴

这是一个伫立在马路边的老庭院。

锈迹斑驳的铁门，每天咣当作响，“吱呀”的声响，如垂危的老人般孱弱。老铁门不无功绩，六十年代初至今，它用脱落的锈片记载岁月的峥嵘。铁门之外，车马稀疏，与今日的车水马龙大相径庭。

大门被修建过多次，铁门却没换。年复一年，铁门像历史的证人，看着大批的文人墨客走出去（此地曾是私塾），动容光景一变再变。

日升日落，同一庭院，同一时间，总有银铃般的笑声在喧嚣中回荡，纯美而快乐。他们，是庭院里的一群“小太阳”。

老方是教育局退休干部，虽已劳碌大半生，仍不愿意潜心休养。他接手庭院后，办起了假期兴趣班。兴趣班自有一套管理方法，孩子们都自得其乐。

他们眼里闪烁着耀眼的亮光，好生羡慕，那是毫无城府的世界。孩子们在学习与玩乐中，一点点向现实的深纵处走，有一天，他们会走出向阳的花田，而深陷泥潭，那是谁都会踏足的道路。

一如老方所说，别期待你走的道路会让你的鞋子一直干净清爽。

看着老方沟壑成形的苍老容颜，和揉进万千磨励的混沌双眼，会有突然的敬畏，这是怎样一位学识过人的老人，却默默耕耘着自己夕阳之年的小事业。是的，眼前这群孩子就是他要呕心沥血的事业。垂暮之年，个人价值不再只以货币价值来衡量，却单纯只是还要干点事情。

阿年老师是教孩子们画画的，这是他的兼职工作。他戴着大大的黑边框眼镜，镜片底下掩藏着无穷的智慧，脸形消瘦，轮廓分明，总会爽朗的笑，浅浅的笑里有梨窝绽放，突然又是可爱的样子。孩子们很黏乎他，管他叫“年糕哥”。

阿年让孩子们隔着老铁门画外面的世界。一个性子刚烈的男孩忍受不了阿年三番五次的画画任务，便讨伐了他，但最终败下阵来，乖乖拿起地上的调色板。

铁门之外，不过是行色匆匆的行人与车辆，如何构成我们想要抵达的缤纷世界。看着孩子们笔下各异的璀灿，突然明白，阿年要的是孩子们心里的美丽世界。纵使隔着铁门，但心里美好，眼里就会是满目的美好。

庭院斜角处是一棵苍劲的香柚树，巍然耸立，与老铁门如影随形，岁月留下的痕迹很深刻，连树干都是黝黑的样子。冬末，枝头上有了青翠饱满的花苞。很快，会有满庭的浓郁芳香，如丝缎缠满空气般，无处不及。有朝一日，大半又会跌落枝头，满地洁白，像是时间浩大的诏告。

无一例外，我们都有各自的行进轨迹。香柚花会被碾作尘土。老铁门会报废，开始另一轮煅造。老方会怡然地笑看夕阳沉落。阿年会坚韧地行走在他内心的美丽世界。孩子们会在百舸争流中挺立潮头。

这些，都不会有拖延，它是时间的大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