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英歌h
上世纪80年代末。
龙镇——黑河的软席直快,开到红旗镇停了下来,要验身份证和边境证。
我趁机赶紧溜下车,跟随一胖女人去找厕所。
这一带公路全是土路,连续几天下雨,将路面和成黄黄的稀泥,溅得人满裤腿泥点。
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个所谓的厕所。“方便”回来,车子已被当地一群男女老幼包围。
他们或端个盆,或挽只篮子,毛巾下面盖着茶叶蛋,上面是用塑料袋装着的瓜子,正你争我挤,拉生意。
我从一女孩盆里捡起一包瓜子:“多少钱?”
“五毛。”
呼啦一下,没等我决定要不要买,一大帮人围上来,吓得我赶紧把瓜子扔回盆里,转身上车。那女孩居然骂了我一句很粗俗的话。临行前就有人千叮万嘱,咱惹不起还是忍了吧。
我一脚踏上车门时,后面有人推我,回头一看,一个小男孩正用他那沾满稀泥的篮子往我身上挤,边挤边挤眉弄眼,我风衣后面给沾得脏兮兮的。
我强忍怒气上了车,车厢外仍闹哄哄的,几个人吵骂起来。
“你个野小子,狗杂种!敢从老娘手里抢买卖!”一中年女人气急败坏大声嚷嚷着。
“好好,你卖,你卖吧!骚娘们,小心老子把你一块卖了!”那“野小子”笑呵呵回骂。
“都他妈别吵了,我全买了!”一个等车的男人阴阳怪气插了句,引得全车厢人哄堂大笑。
有几个人没边境证,需交押金补办临时手续,车迟迟开不走。原本静悄悄各自迷糊打盹的一车人开了锅似的,不管认不认识都开始搭话。
“你说检查有什么用,从哪儿过不去?再说,人家干那一行的,什么证件没有哇!”
“你懂什么,一个证手续费四块钱呢,超期十块。听说以前发现没证的就留下来干活,等单位来人领。”
“嘿哥们,发现签证快到期可赶紧往回走,小心扣你干活!”
“妈的,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一点不假。把卡子设在这儿,鸡屁股、葵花籽可抖起来了!”
车终于通过关卡,继续前行。迎面开来黑河至龙镇的软席直快。我们车上一个没身份证的小伙子乖乖下了车,过马路登上那辆车。
真够可怜的,他坐了一夜火车,又来个百米冲刺才挤上我们这辆车,都坐几个小时了,结果只好原路返回。
如今,三十年过去了,不知红旗镇关卡还在不在。我相信,它若安在,必发生巨变,也许会有处乘客下车休息的地方,有小超市,有干净的卫生间。当地村民揽客强售的财路一定是早断了。至于没身份证要折返这种事,那是不可能发生了,没身份证根本到不了这地方,火车都上不了。当然,大数据时代,为那些丢失证件需要初办的人,提供了越来越多的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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