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感觉咋样?还蒸馒头,不会累着吧?”她一边吃饭一边问他,“别累犯了,”她叮着。男人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不能劳累,能过到哪一天都不好说。
“不累,你就放心吧,我就是有点着急。”他青紫的嘴唇上附着一层白色的干皮,更显得憔悴无神。
“你感冒了吗?”她惊讶地问,忙放下手里的馒头将手放在他的前额试了试,没有发烧。
“记住了哈,什么都不要你干,你活着就是最好的。”她再也不敢期望什么奇迹,“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咱们……”她哽咽了。
吃了饭她也顾不上去看孩子,拿了件棉袄就下地去了。临走跟男人说:“我晚上不回来,累了就在地里睡一会。”
“我,我……”他张着嘴说了两个“我”就无力的垂下了头,“放心吧,我会去看孩子的。”
夜里的月色很美,月亮的清辉温柔地抚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带着点点水雾,使白天还扎人的麦芒软了很多。她在齐腰深的麦地里挥舞着镰刀只听见“刺啦刺啦”的声响,一片片的麦子倒下,她也不捆,一直割,累了的时候再去将那一堆堆的麦子捆起来,权当歇息了。困了,就坐在地里摘个麦穗在手心里搓搓,吹干净了放到嘴里慢慢嚼着;实在太累了就蹲着往前割,反正就是不能停下来。月亮照在头上,她抬头看着皎洁的月亮,世间都是那么的美好,只有她是这么的凄苦不堪,“月亮啊,我要是有一天能像你一样自由自在就好了。”她自言自语。她转身看看被她撂倒的麦子们说:“小样,你们还是被我收拾了。”
“收拾谁呢?”她吓了一跳,因为太过专心,并没有发现有人走来。
“二哥,”她认出这是自己的二哥,“你怎么来了?”
“我去你家了想喊你来割麦,没想到你已经来了,我就过来了呗。”她二哥解释说。
“呐,给你带了点饭和水。”说着,就给她扔了过来。
“俺二嫂知道不?别惹她不高兴,我慢慢割就是了。”她不想让自己年老的父母为难。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二嫂已经和她父母闹了好几回,又打又骂的,老人哪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没事,你放心吧。”她把袄铺在麦陇上对二哥说:“坐歇会吧,二哥。”
二哥没有坐,挥刀割麦,说:“俺家的场打完了。这几天都跟人在外面给人家割麦子挣点零花钱,晚上也不回家,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哦,”她应到,跟在二哥的身后割起来,二哥说:“你歇会,睡一觉吧。也不要太着急,明天你咱姐来给你帮忙,别太焦心了哈。”
月亮偷看了她晶莹的泪划过脸颊,无声地滴落在地上,她刚忙用袖子擦了擦,“嗯”了一声,然后然后问:“俺姐明天来吗?”
“嘿嘿,是的。”二哥笑道,回头看了看她在月光下稍显苍白的脸,很是心疼。“我前几天去俺姐那了,让她给你找个帮手,她家人手多。”她的心顿时轻松了很多。
就这样一边拉着家常一边割麦,有时二哥让她在后面捆个子,她就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在家里的时光。
那时候还没有大块的地,只是私留田里种的一点儿,二哥十二三岁,她也就八九岁,她二哥在前面割,她在后面一小把一小把地扎着,然后用粪箕子被回家去,母亲就晒在院子里,收工回来的时候用一根木棍在太阳底下捶打捶打就完了。现在啊,好几亩地呢。
“唉,要是还没有长大该有多好啊,”她在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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