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棵树的故事。
我本以为合欢树应是两个主干交织拥抱着,或是缠绕折磨着,向上,当然也能向四周,生长(因为可能除了地心引力和光合作用没什么去影响它)。而面前是一棵孤零零的树,其稚嫩的影子跳动着。 忍不住去想他的过往。
他很会唱歌,声音像花香一样飘来飘去,直到有鸟儿停留在它的枝桠上。他们开始对话。
鸟儿说:“你声音真好听,我能不能啄啄你?”是一只啄木鸟。
尽管他还不需要啄木鸟的啄食,却只能笑一笑。
“恩,好吧。”
他不想拒绝鸟儿,他害怕一次的拒绝会让其他鸟儿都不理他。 他也不明白,好听的歌声为什么带来的是疼痛。
到了晚上,泪和血液从被啄食的地方流出来。他看起来被迫长大了点,因为身上有了很多老树才会有的血泪的痕迹。 他又从梦中醒来了,梦中是看不清摸样的妈妈。这就很可笑了,他没有妈妈。不管有没有妈妈,他还是想要唱歌。
这是夜里,他头一次看到自己的声音:烟雾一样,缠绕在身旁。风吹过来,撩走了他的声音,一缕,两缕,在空中穿插交错,相互折磨,相互吸引。
“妄想!”一声犬吠。
“你没有谁可以依靠,你就是一颗孤零零的树,不要用那种渴望的眼神去看那只鸟!”
这只狗应该是没有看到他的声音。说着直奔那只鸟冲去,血肉模糊。这只狗为什么如此愤怒?他一脸疑惑,想不通。
就像昨天有只鹿跟他说,“我想不通我为什么要长着这些角,这些角让我忍不住去防卫和攻击。在我看来该死的时候我就会死啊,我做那些很累,感觉都很刻意。”说着就跑了。
树也想不通,跑就跑,干嘛撞断我一根树枝。 他静静的呼吸,没有说话,话是一种神秘的声音,而他只想静静的看他的歌声飘渺在这个无尽的夜空里。
黑夜是神秘的,未知是神秘的,黑夜是安全的,未知也是安全的。白天恍然出现时,溅到他身上的血迹暗的让人痛心。 他唱着歌,有只鸟落到他身上,瘦弱的小脚轻轻把身体的重量按压到他的枝干上。
他终于微笑了。
“真好啊。”他继续歌唱。
接着是树叶摩擦,碾压,破碎的声音,有人拿着一个奇怪形状的东西,碰在他身上,然后他亲到了树叶。
再然后,他成了灰烬。
原来,什么都没有解释,什么都不需要解释。
存在就是存在,消失就是消失。
原来,合欢是歌声,原来,歌声是灰烬。
看,灰烬在天空飘。
看,天空在地上跑。
一棵树的故事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原来并没有开始和结束,只是人们要把事情划分在自己的理解范畴里,从此每个事情有了规矩。在方方正正的无形的牢笼里,我们歌唱,或奔跑。逃不了的,既定在那样的圈圈里,逃不掉的,囚禁在自身的卑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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