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留了枯黄树叶的凋零翩飞,散落门前,门长久不开,有些门上了锁,锁已生锈,我问:“这户人家呢?”爷爷答我:“去大城市了。”
雨来将青石板打湿,走路来的人,脚底板粘了一片秋天的信笺,冷意徐徐扑入他温暖的怀里,他冻得发抖,把敞开的衣服扣子扣好,以御寒冷。
他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口,从包里翻出钥匙,开生锈的锁,奈何生锈的锁连锁眼都锈得没有形状了,我走过去好意提醒:“叔叔,这把锁开不了了,里面都已经绣住了,您还是叫开锁的师傅来吧,他们会有办法的。”
他接受了我的提议,对我礼貌地说:“谢谢。”
“不客气。”我回应道。
“囡囡,吃饭了。”爷爷叫我吃饭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叔叔,我爷爷叫我吃饭了,我先回去了。”
他点点头,把钥匙塞回包里,拿出手机打电话。
吃完饭,我和一个小伙伴约好去她家一起看新播的电视剧,她怕我忘记,还没吃饭就来我家等着了,不想她一直等着我,我就不得不加快速度狼吞虎咽了一碗饭,饥饿感顿时消除,我和她一起去她家的途中,我张望了一下小巷子,发现那户人家的门已经打开了。
我们到了她家里,她的家里早候了一群老太太聚在一个彩色电视机前,捧着装着香气扑鼻熏豆茶的玻璃杯一边唠嗑,一边等着《哑巴新娘》的播出。
《哑巴新娘》在我儿时是一部翻来覆去可以看好几遍且不腻的电视剧。也是我爷爷喜欢的电视剧,他大概要等把碗洗完才能来看。
《哑巴新娘》的主题歌响起时,有个年轻人往门口喊了声,“阿太。”老人家老花眼又是带点近视眼了,眯着眼,细瞧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道:“是阿杰吗?”
“是啊,我是阿杰,阿太。”
老人家忙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来招呼,去泡新茶:“快进来,站在外面干嘛,外面冷。”
他这才走进来,站到老人家的身边,连忙摆手道:“不用了,阿太,我不渴。”
老人家这时已经泡好茶,端到他的手里了,又招呼着他坐下,“别站着,快坐下。”
他找了一个小矮凳坐下,老人家,犹疑了一阵问:“你太公还好吧,自从你们一家人一起走了以后,就没见过。”
他的眼眶红润,他说:“太公已经去世了,是肺癌。”
老人家隐隐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他说:“可能是他烟和酒吃得太多了吧,这次来我是给太公收拾点遗物,顺便来看看您,您这几年身体怎样?”
老人家说:“我身体很好,天气好的时候,偶尔还能去种种菜。”又喃喃自语,可惜道:“这么好的一个人呐,怎么说没就没了。”
我回家的时候,那扇被打开的门又被关上了,我回到家,看到爷爷在吸两元一包的廉价的烟,我偷偷趁他不注意把烟藏了起来,发现后,换来的是一顿打,但我强忍着痛,喊着:“我不要没有爷爷,我不要没有爷爷。”
对于这件事,我没有后悔过。
如今我仍然住在这里,拆迁的意向书已经下来,我有时会望着寂静小巷以及那扇不会再开的门,回想着爷爷消逝在我生活中的声音,我们到头来什么都留不住,但幸好我们的大脑有着巨量的存储空间,容我们可以把过去好好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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