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疏疏月又西166困惑

篱落疏疏月又西166困惑

姜寒云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至于徐姐给老板耳语了什么，她大致能猜出来。自己那天和李师傅在楼下站着，窗口的两双眼睛里肯定有徐姐，她概是用这件事在做文章。李师傅是李家村里有名的裁缝，因为他的长相，在李家村呆过的人都认识他。

“你怎么认识那个哑巴裁缝？”老板继续问，他面孔上的肌肉僵硬地抽动着。他本来梳得油光的背头上，竟有一撮头发离经叛道似的，掉到他的额角。他眉梢的眉毛长得出奇得长，带着卷。

“我去年在精品区的黄阿姨家打过工，李师傅是我的裁剪师傅。”姜寒云如实说。

“你知道哑巴姓李？你还是他的徒弟？”老板死鱼般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可琢磨的光芒。

“对，李师傅是我的师傅。在李家村里我只认识李师傅和黄阿姨，黄阿姨已经转了店面离开了李家村。李家村的人都知道，李师傅的裁剪技术。他想裁剪别家衣服何需样版？”姜寒云很平静，她转身拿起水杯喝水。

“那也不一定，如果哑巴给人家裁不出好的版型，要你偷我家的棉衣样版呢？”徐姐倏地走到姜寒云身边，一把揪住姜寒云:“你这模样一看就是当模特的料，你怎么甘心当缝纫工？你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姜寒云推开徐姐，她走到老板面前:“我这里有李师傅所在店面的门牌号，你可以过去看看，有没有你家的棉衣款式？”她把李师傅写给自己的地址递给老板。

“即使没有又如何？哑巴很有可能把样版卖给别人。现在卖样版可是一千块钱呢。”徐姐观察着老板的表情。

“徐姐，你怎么知道卖样版是一千块钱？莫非你卖过？”姜寒云立刻反击回去。

“是呀，徐姐，你怎么知道样版可以卖一千块钱？莫非三天前的晚上，你和小刘拉着衣服出去，是卖样版了？”冯姐立刻插话，她在给姜寒云递话。

老板看了一眼冯姐:“三天前的晚上，小徐给商铺里放你们做好的衣服，把大小码整理得很好，方便我发货。你来了这么久，也没有小徐的心细。”

“是，我要是有徐姐的心思，自然也就知道样版可以卖一千块钱。”冯姐并不畏惧老板。

老板揉着额头，顺便把那一撮头发又抹了上去。他吸了一下鼻子:“小徐，你怎么知道样版可以卖一千块钱？”

“我们经常出去吃饭，会遇到别家的缝纫工和工长，我听其他人说的。”徐姐的这些措辞倒像早打好腹稿的。她狠狠地瞪了眼冯姐，又转向姜寒云:“是你把样版给了哑巴，哑巴又卖给了别人，然后你们倆个分赃。”

姜寒云低下头微笑:“徐姐，你是在给别人编故事，还是要把你的故事强加给别人？”她看向老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店里像泄露样版这样的事不止发生了这一次吧？前几次是谁？像这样的事情还在发生，意味着每次查到的都是替罪羊。”她那晚把徐姐和男子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徐姐这样干不是一次两次了。

老板沉默了一会儿，姜寒云说的话不无道理。他环视着眼前这五个缝纫工，他的视线落在姜寒云脸上。她是哑巴的徒弟:“我们这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别人买我们一件衣服回去仿做也是有可能的。大家都别伤和气！”他突然地释然，脸上又浮现出谜一般的微笑。

姜寒云在这个男人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牵扯到经济利益，哪里有老板可以如此大度？他肯定想到了别的办法来查这件事情。

老板转身走出了机工房。徐姐瞪着姜寒云:“小妖精，那老男人还不是看你脸蛋好看，不和你计较。”她还以为别人不知道，想用这句话为自己打掩护。

姜寒云冷冷地看了一眼徐姐:“很多事情，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还是好自为之。”

“你什么意思？”徐姐扑到姜寒云面前，她抬起手想打姜寒云。

“我记得你说过，出来给人打工，要多做事，少说话。”姜寒云抓住了徐姐的手，狠狠推开她:“我今天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你不要逼我。”

徐姐被姜寒云这一推，撞到了缝纫机上，她瞪着姜寒云愣是没有再吭气。这个女子挺机灵，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她得想办法让姜寒云走。

下午老板又来了机工房，他走到姜寒云身旁:“寒云，你出来一下。”他脸上堆满了笑，他的笑因为卷着的眉稍有几分滑稽。

姜寒云顺手带了把小剪刀，她这一路走来遇到太多坏人，何况这老板长相猥琐。

“寒云啊，”老板转着他手指上的金戒指，他张嘴说话时，一股浓浓的烟味熏的人难受:“你是李师傅的徒弟？”他靠近了姜寒云几步。

“是的。”姜寒云后退了几步。

“你在咱店里，能不能把李师傅也叫过来？你师徒倆在一起上班多好？”老板翘起了眉毛。

“你的建议是挺好的。不过，这个要看李师傅愿不愿意过来。”姜寒云推诿着，她觉得这家不适合久留。

“你去告诉李师傅，我多给他一千块钱工资。你只要把李师傅拉到我这边来，我给你每个月也加三百块钱工资，怎么样？”老板的脸使劲往姜寒云面前凑。

姜寒云则一直往后退，几乎要退到大街上去:“我，我会给李师傅说的。”她退到了街上，竟撞到了人。

姜寒云转身，竟然是李师傅:“对不起。”

李师傅对着姜寒云微笑，他刻意抬起手，让寒云看他手里的棉衣。他指了指寒云的衣服，又指了指自己手里的衣服。

姜寒云明白李师傅的意思是，自己穿得太单薄，他拿了件棉衣给自己。她连忙摇手，后退。

老板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伸出手接住了李师傅手里的棉衣。他把李师傅往自己店里拽，并给李师傅倒了茶水。

李师傅不停地看向姜寒云，姜寒云转身回了楼上的机工房。她怕李师傅过来，远寒在李师傅现在所在的地方找到过李师傅，他若再来必去那里。李师傅若过来了，远寒岂不是找不到李师傅了？他们何时才能重逢？

姜寒云想到这里又跑到了楼下。老板正在送李师傅:“我明天等着您过来。”

姜寒云听到这句话觉出已经晚了，她的心里满是懊恼。李师傅已经答应过来了。

老板冲着姜寒云得意地笑了笑，他甚至哼起了秦腔戏。

姜寒云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她怕李师傅离开那边店后，乔远寒再来。她便想着，自己可以去那边店等乔远寒来。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寒云一心想到李师傅那边店去。李师傅则兴冲冲地到了这边的裁剪房，他只要裁剪衣服就要叫上寒云和自己一起。

老板到机工房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姜寒云觉得老板在筹谋着什么。

三天以后老板又拿来了新的棉衣款式，他进裁剪房以前，把棉衣拿进机工房让寒云她们看:“看看我们的新款怎么样？”

徐姐和刘姐她们都去捧老板的场，姜寒云一个人坐在哪里，她觉得，老板肯定在预谋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