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雍,你怎么现在才来?”甘茗拉着我的手背边跑边问道。前一分钟,我们是在新生部外头遇见,她因为要拿我的体检报告和简易医疗箱,所以经过这里,而我?别说了,我差点儿就被抓到。
我还原一下事件经过,首先,杨正楷叫我躲起来,于是我手拿纪事本一溜烟藏至某个书柜后面。
在好奇心使然下,我偷偷探出头,瞄了一下那张桌子。杨正楷早不知躲哪去了,取而代之是五六位陌生人。从他们先进的装备看来,不好惹。连身的金属衣和包头式的头盔,人手一把机关步枪搭配红外线瞄准器。
“地毯式搜索。”其中一个人下令道。
“是。”然后他们一致性的伸出右手,打开前臂盔甲的盖子,按了一个钮,然后散了开来。一时之间,我弄清楚了,现在是二十三世纪,谁还慢慢搜索?扫描一下就好了。
我收回头,往远处小跑步过去。我该怎么办呢?
“回报队长,生命探测仪已开启。开始进行指令。”
我怎么躲?就算那道木门真的离我只有几步之遥,只要一想到它将发出的声音,可以直接将我的位置暴露出来,我就彻底绝望了。身为活人,有颗跳动的心脏,我是躲避不过的。
其中一位警卫朝我所藏匿的方向愈走愈近,我的心脏狂跳,怦怦。
“发现生物!”另一头有人喊道。
靠近我的警卫,似乎没有再往前搜索的意愿,脚步声愈来愈小。
我先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紧张了起来,难不成杨正楷被他们发现了?于是我也往他们聚集的地方走去。然后无意间听到一段对话。
“杨小将?”
“嗯。”
“你父亲派你来的吗?”警卫对他怀疑的问,“上级并没有给我们相关信息。”
他冷笑回应,然后爽快的说:“别婆婆妈妈了,要抓便是。”
“哼,你到挺干脆。我都还没问完话呢!”然后我就听见金属敲击的清脆声响,恐怕是拿出了手铐。“带走他,联络上级。”
“全员收工。”
他们带走杨正楷,关上门,还有电灯。我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待了五分钟。接着以跑百米的速度追上去,要不然机关一旦开启,我就赶不上出航的时间。
最后,我就到这来了。
我跑在甘茗旁边,没说话。因为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我们顺着路再下一楼。第三层楼有着完全宽敞的空间,挑高的天花板,能够停放军舰、坦克车、机器人和战斗机(目前还未取得)。
我们赶紧到第一出海口,所有人员几乎都上船了,只剩下队长还在扶梯前等待。
“仇雍、甘茗,你们迟到了一分钟。”队长不悦地看向我,“你跟我到主控室。”
上了船后,甘茗先和我们分手,她走之前还不忘将我的体检报告交给范队长。
队长看都不看就丢到我身上,“留着自己做纪念。”他说。
“队长您不用阅览一下吗?”
他叹了一口气,“不用。”
我们快速到达主控室,队长负责坐镇指挥,而我就站在门口。现阶段我只能观看,而不能加入他们的行列。
“B208,请求打开一号匣门,完毕。”李湶正征求指挥中心同意。
“回报B208,请求批准。完毕。”指挥中心回答。
一号匣门打开了,起初是底部透出微弱的光芒,一条细线慢慢转变成强烈的白光,刺眼到我几乎睁不开眼。果然待在地底一久,阳光长什么样都快忘了。
“全速前进!”队长高声令下,田黠和贺轩马上动作。
哇!面对眼前的美景,我只能以一声赞叹表示我现在的感受。透过全方位记录系统,我所看见的,让我有一种我是海盗的感觉,毕竟从海蚀洞内驶出船只,也不是常有的事。
淡蓝色的天空和稀疏的白云,还有一片蓝绿色的大海,没有比这再熟悉的感觉。“雍!”我甚至能够听见干哥大声地呼唤我的名字。
“保持航线。”
“是,队长。”李湶回应。
队长离开岗位,朝我走来。“你今天为什么迟到?”
“报⋯告队长,睡过头。”
“说谎。”他咬牙切齿的说,“你有种就正视我的眼睛,说实话!”他愤怒的口气使得这句话像一道命令,让我无从思考。
我挺直腰杆,强迫自己正视队长,用一种无比坚定的语气再重述一次:“报告队长,睡过头!”差一点儿把自己都给说服了。
队长放弃逼问我,放我先回寝室休息,“十五分钟后,健身房报到。”
我离开主控室,独自漫步在通道中。此艘军舰也真够大的,连健身房都有了,原本我以为寝室的空间应该也不小吧!所以当我打开门的时候,我傻了。
卧铺还真够小,就连走道也很窄,置物空间只够放必要物品。我无奈地低着头坐在我的床铺上,不自觉地拿出藏在衣服内的纪事本。
我盯着它好一会儿。说真的,我对于历史的兴趣只限于初中时期,而且这门科目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久远的记忆。可是在众多书籍当中,它让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中了。
你可真幸运啊!我弹了一下它。将它收进置物柜中的随身包里。
然后小睡片刻。
“给!”队长抛给我一根木棍。我们现在在健身房,继续进行我以为结束的新兵训练。
我一手接住木棍,顺势收至身后,静静等待队长的指令。
“随意耍几招来看看。”他说。
我想了想。小的时候,父亲有教我几招防身,不过也不知道是哪派棍法,还是父亲自创的?歪管那么多了,先试再说。
我先使棍的两端同时画圈,然后手执一端,往右前一步,自上而下,强而有力的劈下去。
如何?我瞄了一眼队长,心里默问。
队长的眼睛一亮,“好。”他说,接着走到离我七八公尺远的正对面,解下佩挂在左腰的武士刀,也拿了一根木棍。
“来吧。”他摆好架式。
我雙手握棍,以一種似神附體般的快速移動,一下子就出現在隊長正前方,直往他的腹部刺過去。隊長也不是省油的燈,側身一閃,躲掉我的攻擊。然後繞到我身後,還好我反應快,馬上轉身。而隊長早已僕步下勢,左右橫掃,直攻我的下盤。
我们连续过招好几回合,最后队长用了招声东击西,使得我屈于下风,再一个劈击,我不得不下蹲以抵挡。
“好了。”队长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乎单跪在地的我。
“呼,终于。”汗珠不停地从我脸上滑落。
我取了条毛巾擦拭掉汗水,队长坐在长凳上递给我一瓶水。我接下后,就是一阵猛灌。
“别喝太急啊。”他提醒道。
“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他身子往后靠着墙,抬着头看向远处,“你真的叫仇雍吗?”
这是什么蠢问题啊?害得我差点呛到“当然,难道我该叫别的名字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可能姓仇,但名字不是雍。”他讲的有些结巴,语气中还有一丝不确定。
“那你觉得仇玖刃这个名字怎么样?”我随口说说,毕竟我认识姓仇的就只有我在梦境里的父亲。
但我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队长缓缓转过头来,一脸铁青。微微张着口,好像还想说什么似的。
“我⋯⋯说错话了吗?”我暗暗地想到,不安地玩弄衣角,不敢对上他的眼。
“没事。”他突然冒出一句话,擦了擦额头,然后就像表演四川变脸般,马上恢复镇定。“听说你在梦境中也是从事海上工作,”他转移话题,“要不让你去甲板上好好回味吧!”
“嗯。”虽然感到莫名奇妙,不过这个提议倒是挺不错。
我回到寝室内换一套新衣服,然后兴奋地跑到甲板上。我晃到船尾,看着军舰开出的两道长长白浪花,一路追溯到悬崖峭壁。
海风徐徐吹来,轻拂过我的颜面。往事浮沉,一时之间,记忆有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年,那些日子,我追随着年迈的船长和一群船员们四处经商。我记得干哥最后的背影、爱吹嘘的齐炀、留着胡子的船长,还有那些一起在烈阳下、在风雨中,时刻陪伴着的船员们。
唉,都过去了。
我闭上双眼,苦笑的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很真实的梦罢了。搞不好他们全是电脑程式变出来的。”
好一会儿,我的世界里只有风中淡淡的海水味。没有龙族入侵的事实、没有对于一切的疑惑、没有面对未来的恐惧。
直到有人轻轻地拍了我的肩。
“原来你在这啊。”是廖斗。
“找我?”
“沈旬,组上负责通讯的,她说有个消息要我转达给你。”看他讲的样子,就觉得不是好消息,如果是坏消息,那会是什么呢?
“呃⋯⋯,我就直接点告诉你。”有话快说!要不然我的脸就要臭了。
最后他一口气快速地说完:“昨夜凌晨,新生部的巡逻队遇袭,胡中尉下落不明。”
胡大海失踪,我从没想过我会如此担心他的安危。也许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从点头之交进阶成真正的朋友。
我吞了一口口水,“谢谢你的转达,我知道了。”
廖斗本来并不愿走开,说了些话想安慰我,“在这个世界,发生这种事情,失踪算很幸运了。你要不信的话,你就问问范⋯⋯。”
“别说了,我只想静一静。”我打断他的话。虽然现在回想起来,我很对不起廖斗,但是那时,我的脑里只有充斥着两件事—胡大海失踪和杨正楷被捕。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情,我真不知如何应对。估计他们俩都是凶多吉少。
也许我才是那幸运儿,竟然还可以站在甲板上回味从前。
我撇开视线不与廖斗对看。他也看透我的心情,说了最后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去。“兄弟,有事尽管找我,没什么过不了的难关。”
我望向远方,看向地平线的另一端。我答应过杨正楷会活着回来,我就必须做到。
我也许该学这军舰,乘风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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