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青
古老的笙歌总是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笙歌里有:“辽阔草原,美丽山冈,群群牛羊,白云悠悠,彩虹灿烂,挂在蓝天上,有个少年手拿皮鞭,站在草原上,轻轻哼着草原牧歌,看护牛和羊……”
多么心旷神怡的景致!多么自由率真的情愫!恢宏壮阔的氛围,自在悠闲的田园风光,令人神往,像一股远遁的清风,让人怀恋!
童年的故乡野香十足。到处草木丛生,草油油的,嫩酥酥的;树则挺拔伟岸,往往是坚强的白杨、茁壮的沙枣树,飘着香。你可别小瞧这些草木呀,如果不是人工垦荒,这里依然是个天然大草原,很怡人。
夏天,故乡是大自然中一颗苍翠的明珠。树木秀而繁荫,蓝天盖着大地。你去散步吧!就会发现,密密的草丛中,总会有驴子在轻悠地啃草,发出“兹一一兹”的断音,然后仰脖长嘶:“咴一一咴一一”个不停。而它的主人则会在青草一侧扔一件衣物,躺在上面闭目养神,实在惬意极了……
故乡是典型的盐碱洼,泥土咸涩,牧草又高又密,适合养奶牛。它并不是不毛之地,人们种草玉米。一到夏天,一望无际的青纱帐荡起万顷碧涛气势雄浑,满眼的绿令你陶醉。在这绿海里,娃娃们,竞相嬉戏。偶尔男娃扣一只蚂蚱,女娃捕一只彩蝶;男娃编一个绿荫帽,女娃织一个花环;男娃打一声长啸,女娃纵情唱一首歌。整个绿便生动了,摇曳了,舞蹈了,任意地狂奔了……
那碧绿的青纱帐啊,至今还这样令人神往!最令人向往和回忆的是吃甜杆子一一即吃玉米杆。
吃甜杆也讲究方法,看颜色!米黄、红黄的甜,碧绿的带苦味,清黄的一股嫩水味,不好吃。小孩子喜欢吃糖,一根甜杆子就是一截糖,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今天,我仍然怀念幼时吃甜杆子的馋状,似乎口中的涎水都变成了嫩嫩的玉米甜水……后来看到市集上摆的甘蔗,黑乎乎的,以为好,买来吃,味道比玉米甜杆子差远了,老黑粗,不及人家嫩妹子的水甜味……
吃甜杆子不算绝,吃发酵后的玉米杆才是一绝。吃这种发酵的东西,很有营养。我很怀念儿童的那种天真与无邪。小时候,每逢春天,学生们就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去清除窑吃玉米杆。走进清除,远远就闻得到一股刺鼻的酸甜味,夹着发酵的酒味,很袭人。走近了,那味一股又一股,似魔术师帽子里的彩绸不断飞出来。进了窖,就会看见一窖房发酵的玉米秸,一寸长,紧紧地贴蜷着身子,只等来人把它们咀嚼。那玉米秸是灰色的,一捏就出来水。放一秸进嘴里咬,猛一下一股甜酸的水就迸满了牙缝,麻辣酸,妈呀,直酸掉我的大板牙!
特别好吃的是发酵的玉米,牙一咬,痒痒的,那股酸气从牙缝冒出,直扑咽喉,滑入肚肠,顶出一串串泪珠……然后娃娃们便每人拿了许多,发给其他同学,校园里便到处弥漫着这股清风,芳香四溢……
你见过故乡的黑白花吗?那是碧绿中的花朵,来回飘漾。当你漫步牛场,你会看到草地上长着数不清的黑白花,那是牛中最漂亮最健美的一支。它们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飘漾起甜蜜蜜的牛奶香。
如今,这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
那支笙歌已成古老,如一股清风,远遁而去,只有酸香甜蜜的记忆留在心头,挥之不去。草皮被开垦了,树木被砍伐了,故乡再没有扬起绿色的长发。昔日野草生香,树木苍翠,牛羊成群的盛景,都成了遥远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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