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里告别

在春天里告别

我们总会走错一些路，醉过几场酒，爱上几个人，淋过几场雨，弄丢几个失眠的夜晚，才发现已然错过了多少个秋冬，却仍是独自一人行走在陌生的街道上。你的泪水弄湿了我的梦境，我没有撑伞，你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我。我和这座城市说着晚安，却把所有的遗憾都埋在午夜的酒杯里。

三月的晚上，雨水像拧不紧的水龙头般下个不停。还在加班的我突然接到阿敬的电话，她不说话只是一直的哭，一瞬间我有些发慌，心中想着各种可能，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会是被人强奸了吧，可千万别想不开要跳楼什么的。”

阿敬是我高中同桌，我喜欢在晚自习的时候看韩寒的小说，她喜欢听着Avril的音乐解数学题。似乎理所当然的她成绩比我好，也理所当然的老是打击着我，说我再这样下去很难考的上重点大学云云。我说你这么关心我，想想倒还蛮适合当我老婆的，毕竟你长得这么丑，放在家里比较放心不怕别人惦记。依稀记得那年的冬天很冷，圣诞节还没有到来，我的作业本在她手中如漫天飞舞的雪花般融化进了我青春的记忆里。

高三的学子总像秋天挂在树上苟延残喘的枯叶，即将脱离一成不变的日子，却不知自己到底要飘到哪一个地方发芽或者腐烂。小时候爸爸曾问我长大了想去哪一所学校，懵懂的我在清华还是北大之间纠结了很久也没能做出抉择，事实证明的确是我想多了…最终我没有去清华也没有去北大，而是选择了和她去同一个城市，想象着将来有一天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在婚礼上唱着《同桌的你》也算是一段佳话。幸运的是我们双双被录取，如愿来到了鹭岛这座城市，虽说不是同一所学校，也算能感受同样的晴雨风霜。

青春的故事有很多，却似乎从不肯按照我们想象中的剧本演下去。新的环境新的面孔总会带来新的故事，我们最终还是没有在一起。大一的时候我们都遇见了各自的另一半，就好像人生的道路上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朵花会盛开在哪里，随着青春年少的情愫渐渐褪去，我们也开始了属于各自的平平凡凡却又在回忆里闪闪发光的四年大学生活。

大概是哭累了，阿敬才结结巴巴的说：”我分手了。“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不就是分手嘛，好像谁没分过似的，怎么偏偏你这么没出息。”

“可你上次分手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比我好多少。”

我一时语塞，问了她在哪里便匆匆赶了过去。

上一次来这家居酒屋还是三年前，那时大学刚毕业不久，和相恋五年的女友分手了的我拉上阿敬来这儿陪我喝酒，那晚似乎逼逼叨叨的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也流了很多很多的泪，当然现在这些我都是不会承认的。迷迷糊糊中又灌了几大口酒，我说这儿的清酒很好喝，你真的不要尝尝吗，阿敬说酒不是好东西，喝再多也不能让你不难过。

“我知道啊，可是我真的好想她。”

三年的时光，我们的人生都渐渐显现出了各自的轮廓，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而这家店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改变，昏黄的烛火，红红的灯笼，黑棕色的防腐木踩上去依旧有些吱吱作响。

还是上次的座位，我接过菜单点了两壶清酒，这次她没有拒绝，只是才几杯下肚就又哭的稀里哗啦。

“你说相处了这么多年都准备结婚的两个人，怎么能突然说不爱就不爱了呢，怎么突然他就能爱上别人了呢。”

我说我小的时候家里养了一条狗，每天早上当我背着书包去上学的时候，它都会一路摇着尾巴送我到学校门口。突然有一天放学回来发现它不见了，我到处找也找不到，第二天早上也没有出现。

阿敬问我：“后来呢，有找到了吗？”

“没有，就那么突然消失了，都来不及告别，大概是被狗贩子毒死偷走了吧。”

她思考了一会儿，似乎是要化悲痛为力量，终于开口说道：“狗男人，喝酒！”

“我说姑奶奶。你骂归骂，别对着我说阿……你就当他是一条狗丢了，明白吗？”

“不明白。”

“每个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他也是，我也是。我们在冬天结伴而行，却在下一个春天到来的时候挥手告别，路最终还是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但要相信总会遇见一个人，不管春夏秋冬寒暑更替，他都会一路陪着你，直到有一天大家都走不动为止。”

酒馆里响起熟悉的旋律，刘若英深情的嗓音唱着李宗盛平实却动人的歌词，一首《当爱在靠近》听了十几年，没想到有一天竟变成了自己的故事，听着听着思绪就陷了进去。

阿敬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说：“你这糟老头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安慰人了？”

“从上一次和你在这喝酒开始。”

在春天里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