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非十二子》纵论春秋战国思想界的风云人物,涉及它嚣、魏牟子、陈仲子、史䲡、墨翟、宋钘、慎到、田骈、邓析、惠施、孟子、子思、子张、子夏、子游、虞舜、大禹、仲尼和子弓等19人。荀子的评论的标准固然是圣王之道。比荀子年长56岁的庄子在《天下》一文中,也对春秋战国一众闻人进行了评判,庄子的站位更高,他的出发点是宇宙的大道,但又落于人间实地,并非虚无缥缈。文中涉及的人物主要有墨翟、禽滑厘、宋钘、尹文、彭蒙、田骈、慎到、惠施、桓团、公孙龙、关尹、老聃和他自己。有学者认为《庄子·杂篇·天下》并不是庄子本人的作品。
庄子将天下人物分等,依次为天人、神人、至人、圣人和君子。圣人遵循自然,不离大道,以德为做人的根本准则,能够揭示事物发展的趋势。君子惠人以仁,行事以道义为准绳,不违礼法,以乐调和性情,谦逊温和。百官据以实情,依法行事,明上下尊卑。百姓专于事,营温饱,养老弱孤寡。
百家出于诗书礼乐春秋,多精于一而自美,却不能贯通,故百家出偏才而不完备。内圣外王之道由此不得弘扬,百家能分而不能合,后世难窥道之真相矣。
古代的葬礼贵贱有仪,天子、诸侯、大夫有别。古之乐,黄帝咸池,尧有大章,舜有大韶,禹有大夏,汤有大濩,文王有辟雍之乐,武王、周公作武。墨翟崇尚节用,推简葬,废歌舞,虽然他自己能够做到,但对普通人和墨者都太苛刻了,兼爱实为不爱,不得人心。墨翟的法式虽然能矫一时之弊,但离王治之道远了。
墨翟、禽滑厘之后,相里勤、五侯、若获、已齿、邓陵子及其弟子各自成派,相互攻讦,以巨子为圣人,争夺墨家正统之位,已经背离了墨翟的宗旨。墨翟、禽滑厘的本意是好的,但行于世则不可行,治世不足,乱世有余。虽然如此,墨子品格高尚,鞠躬尽瘁,不舍不弃,真“才士”也。
宋钘、尹文子俭朴自足,不为外物所累,不苟合于世俗,责己严,待人宽,主张息兵止战,不厌其烦游说诸侯,与现实政治不相适应。他们学说的忽视大事,过分强调小事,其所作所为不过如此。
彭蒙、田骈、慎到认为万物皆有所可,皆有所不可,自然没有分别心,它有自己的规律,但就像暴风一样行迹不定,我们无法把握,主张无私无我,无智无虑,无患无誉,一切顺其自然,无所谓礼义是非,无所谓贤不肖,圣人是不存在的。大家都笑话说:“慎到之道,非生人之行,而至死人之理。”慎到完全否定人的主观能动性。庄子评论他们抓到了道的一点皮毛,但没有真正懂得什么是道。
惠施学富五车,好辩善辩,自视天下第一,以辩猎名,与他辩论乐趣无穷。他认为万物一体,没有差别,他的学说涉猎广泛,光怪陆离,“历物十事”集中体现了他的观点,可惜没说到点子上,又与实情不符,不被世俗所接受。惠施善于辨析具体事物,却又不满足于一物,妄想周遍万物,然而不能回归到宇宙的大道。他就像追着自己的影子不断奔跑,徒劳而无功,可惜了他的才华。
桓团、公孙龙也是好辩之徒,但是只能胜在口头,难以令人心服。
关尹、老聃重虚无而轻有形,主张不着私心,无为而不争,谦柔而处下,随物而应,其动若水,其静若镜,其应若响。庄子说关尹、老聃古之博大“真人”,但还没有达到最高的境界。
庄子认为宇宙广袤无边,大道无形无象,万物变化无常。生是什么,死是什么?心灵来自哪里,归于何处?穷尽万物,并没有一个确定具体的原点。庄子的语言无拘无束、变化多端,庄子的言论深不可测、匪夷所思,庄子的理论广大深远、不可捉模,但是却能适应宇宙无穷无尽的变化,圆融无方契合大道。庄子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忘却死生,不拘泥于终始,不傲视万物,浑浑然与世俗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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