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里的一场旅行
原创： 杜婉 杜婉 11月2日
在没去阿拉善之前，它已经在记忆中出现过许多次。一切未经人类踏足的地方都带着原始的圣洁，而能把自然的圣洁诉诸于形状的，大概就是季节了。比如，冬雪。
第一次想象阿拉善时，人在天涯的景象便水墨一样延展在记忆的时空里。
它应该是未经人类发现的处女地，它的纯洁不只是未被乌烟所染，更是因为它具有原始的荒蛮和无法驯服的野性。就连栖居在它那里的苍鹰，都有着世人难以匹敌的野心，它们一生下来就是为了征服苍天之下所有弱于它们的生灵。
曾在《再见，阿凉》的小说里，以为阿拉善应该有一个悬剑式的断崖，那个断崖被冬天的雪包裹之后，具有一种锐利的美，横空插在天与地之间的某个位置，比如，喉咙。经过几个世纪的地震和暴雨侵蚀，它依旧不为所动，超越了自然之力一般而存在着。
后来，少女阿凉赤身把自己埋在了雪里，面容秀丽地死去时，这断崖才开始由不为所动的坚硬变得斑驳，崖壁开始有石片脱落，这不久，它突然塌方了。
那时候想象的阿拉善其实带着一种耽美的情绪，和爱情有关，忠贞而坚韧。
到城市以后，阿拉善的影子一直在脑海中，像建在海底的龙宫，华丽而神秘。如果不往深一探究竟，甚至不知道有它的存在。
2018年10月底的一个中午，弟弟休假1天，问我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周生生说不要去商城和森林公园看音乐节就行。经过几分钟的思虑，我们决意启程阿拉善境内了。
早在读《三杯茶》时，便想过阿拉善，记忆贫瘠，能想到和世界第二高峰相媲美的地方却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幻想世界。这些年，素未谋面的阿拉善帮助一个飘荡在南方的灵魂保存了整个关于北方的想象。如今，真正有了机会要看看时，却发现自己毫无准备。
如初为人母时的心情，惊喜而惶恐。
一路在无法停歇的高速上向北而去。眼睛不敢停下来，手握着门把手，以至于亮问我是不是太过紧张。3小时以后，经过两个金色骆驼矗立的山口，才看到越来越荒芜的山，弟弟说，这就是阿拉善了！
忘记了看山，只顾着看云块。云块大片大片被撕碎的布帛一样分布在一些山顶上，和山顶之间的距离几乎近在咫尺。天空的艳丽将大地的苍茫和荒凉照得无处可逃。
（原谅我我我这掉渣的拍照技术）
天空和大地之间形成强烈的色彩反差使人躲避不及。山体丑陋又野蛮地将身体横陈在大地上，远远看去，它似乎只是一堆堆被季节褫夺了生命力的土壤。如果只看它贫瘠的外表，很难想象它是煤炭储量达13.9亿吨的矿藏宝地。
久居城市，似乎已经忘记世界原本的模样，虽然惊讶于它的荒蛮，内心依然欢喜于它着不卑不亢的存在形式。
也算到了周老师所说的方圆十里，人迹罕至。开车数小时，偶尔看到一辆车经过身旁，消失在苍茫的大地尽头。收费站的服务人员也是打趣着收钱，微笑着服务，这附近毕竟没有多少人，成日坐在笼子一样的小房子里也会觉得索然无味吧。
下了高速以后，车路宽阔，弟弟也从那种高度集中的精神状态中解脱了出来。远远的大路上几乎看不到任何行人和车辆。虽是城市区域，却比荒原还要荒凉冷清，毕竟它周身有高楼，更衬托得城市诡异。
快到目的地，我们都开始说一些有趣的事，说着说着亮突然从背后扳了一下弟弟的肩膀。
“哥！你是不是在逆行啊？”
弟弟睁大眼睛看了一眼路上的分界线，立刻将车往右道上打。
“天！我们这样走了多久？幸亏对面没车过来！”
这时候亮又讲了一个关于逆行的笑话：
丈夫驾车出门。妻子在家听广播，听到一则报道，妻子连忙拿起电话。妻子：老公啊，我刚听广播上说，高速公路上有一辆车在逆行，你千万要小心！
老公：哪是一辆啊，我看有好几百辆车都在逆行。
引得大家一场大笑。
第一个终点是阿拉善北寺，虽然不信佛教，而每每到了寺内，却会倍觉华严，心中不免肃穆与敬仰。手里也没有准备零钱，只能眼睁睁看着旁人将砖头一样扎成捆的钞票往功德箱里塞，因为是淡季，上香火的人并不多。因此，北寺稍显冷落。
上山之前，弟弟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路很窄，一面是悬崖一面是墙体。我和周生生一再要求下车步行。
刚一下车，差点被风吹跑。这才发现天气冷得超乎想象。北风如刀割。除了呼啦啦的大风，还有迎面而来的沙粒，打在脸上，那种感觉比钢丝鞭儿抽着痛多了。
四个人站在大马路上抖了一会儿，又跑进了车里，大家商量着谁来开这段危险的路。
弟弟说让亮儿来吧。
我没驾照，作旁观状听他们争论。周生生和亮都拿驾照3年了，但从没开过车，何况这种危险路段。他俩都怯怯状，盯着弟弟看。弟弟开车三年了，但胆子还是很小，犹豫了一会，想着再怎么他也是老司机，就上手了。
结果，开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弟弟口中没有围栏的路段。
（经过弟弟描述脑补出来的山路）
内心有点小失望，已经做好了小心翼翼的准备，走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看到。
弟弟开了十几分钟说，咦，奇怪，这次没有那么害怕了。感觉路也很平坦啊。会不会是上次开车是我刚开始学习开车，感觉路很危险呢？
听起来没毛病。。。。
而且北寺已在眼前，那股带点儿冒险心理的失望就慢慢退却了。
（被群山包围的阿拉善北寺）
（在北寺感觉自己没什么求，于是跪地烧香希望周小白额头的痘痘不要再长出来，这实在是无聊透顶了，记得去年还求父母身体健康来着）
（肆无忌惮玩自拍、秀恩爱的人，不是我）
（气喘吁吁挣扎到山顶的第一张照片，从阿拉善北寺山顶向北望去时的样子）
（天色已暗，准备往阿拉善沙漠）
（走着走着，眼看着还没到沙漠，太阳就掉到了山里去，干着急）
完全错过沙漠，在傍晚并不友好的风中打道回府。没有任何路灯的高速路段，只有4人在车厢里经历了一天的劳累，都有些昏昏欲睡，但我们又必须保持清醒和司机聊天，不然真怕担心弟弟说的开车睡着的故事。
他说，许多年前，在阿拉善沙漠，一十几年老司机，晚上开车睡着了，大车冲倒了7颗树，他才醒来。
我说，厉害，睡着了才冲倒了几颗树而已。
他说，你以为呢，那是在荒无人烟的阿拉善，要是在城市里，那就是几死几伤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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