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江平靠着北方，尽管已经入了秋。
可空气里还是荡漾着热气，蒸的人厌烦憋闷。
程俊逸盯着门口的马路看了半天，除了秋蝉最后嘶喊着，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程俊逸用手拨弄着窗台的草，无聊的打发时间。
顾江安就是在这个时候闯进来的，带着夏末秋初的最后一点点燥热气息闯进这个冰冷的地方。
程俊逸打量着这个还带着学生气的小孩，第一面的时候程俊逸就觉得：他不应该来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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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里看不到别人有的寂寥落寞和痛苦，干净的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顾江安从包里拿出一摞试卷似的体检报告
：陈大夫说他忙，让我来找您开药。
程俊逸如警察般冰冷审问着顾江安，顾江安也不恼，认真又温柔的回答着他的每一个问题。
程俊逸开好处方，让他去拿药，也许是觉得程俊逸年轻一些，顾江安刚关上门又探了个头进来：医生，如果我不吃药，还能活多久啊？
程俊逸抬起头，看着少年星星般的眼睛，突然像是被击中了一般。少见的安慰了一下，你还年轻，按时吃药，好好治疗，总会好起来的。
顾江安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第一次交际。
程俊逸少年老成，年纪轻轻就混上了主治医生，也许是生老病死见的太多了，他就像手术台上的刀一样，冰冷又生硬。
他翻着顾江安的病例，眉头皱的像一块旧抹布。他实在没办法把这样惨烈的病和一个这样干净清爽的男孩联系在一起。
各种数据指标低的吓人。
他知道，顾江安活不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了。
从他见到顾江安第一面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他是彻底的无神论者，不相信奇迹，只相信冰冷的病例报告。。
2
初秋最令人欣慰的大概就是傍晚时分吹过来的晚风了吧，程俊逸在天台上掏出打火机，冰蓝色的火焰跳动着，像是天边的那么残阳。
医生，吸烟有害 健康……
顾江安把健康两个字咬的又重又长。
顾江安自古的在程俊逸旁边爬上围墙。
晃荡着两条腿，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凑在程俊逸烟把上点燃，抽了起来。
太阳的余晖把顾江安的睫毛投射在眼下，像是一支灰色的蝴蝶轻轻扑打着翅膀。
顾江安是个很好看的男孩，不知道是烟还是夕阳，程俊逸觉得这个时候的顾江安才像是一个病人，眼底里全是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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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没有讲话，各自抽着烟，程俊逸看着顾江安，总觉得他下一秒会一个猛子跳下去。
顾江安抽完烟，冲医生回头笑了一下。要是一开始我的医生像你这么好看，我一定按时来医院检查身体，可是你知道的，陈医生这里……
顾江安调皮的用手指在头顶转了几圈。
程俊逸反应过来没忍住笑了起来。
顾江安歪头一笑，啊，医生原来你会笑啊，这样才对嘛，笑起来多好看。
直到顾江安走开，程俊逸还在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
按道理来说，这个点顾江安应该躺在病房里刚打完针在休息，不应该跑到天台抽烟吹风。
现在的小孩啊，真是猜不透。
程俊逸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不是自己的病人，他没理由也没必要管的太多。
3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程俊逸都再也没见过顾江安，久到江平的枫叶都堆满了街道。早起的空气里开始带着寒霜，人们开始带上围巾，步履匆匆的走过医院的每条巷道。
程俊逸在下班的时候裹紧了围巾，冷风还是从四面八方窜进来，北方的深秋天黑的早，路边的商家早早的亮起了灯，一盏盏亮起，一盏盏点亮这个城市。
程俊逸裹紧大衣在江边走着，就在路灯下遇见了正蹲下身子喂着小野喵的顾江安。
本想走过去打个招呼，却看到有个男人摸了摸他的头，顾江安给了对方一个拥抱，两个人牵手走开。
程俊逸心里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一直以为顾江安应该是自己一个人，毕竟那么多次求医问药，顾江安都形单影只。可现在顾江安河那个男人的举动亲昵，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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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当顾江安做完穿刺一个人痛苦的蹲在天台上呻吟的时候，程俊逸医者仁心，总不能见死不救，顾江安也是疼的过劲了，揽过程俊逸的脖子，奶声奶气的叫着：杜成远，我疼。
程俊逸的心像挨了一记重拳，
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把顾江安放在病床上的时候，顾江安是真的烧糊涂了，还在不停念叨着杜成远的名字。
他做了一个梦，他能到他的远哥从他的视线里一点点走远，他只能下意识的抓紧那只手，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
杜成远，杜成远
程俊逸想起来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看着顾江安因为发烧涨红的脸，他们的关系不言而喻。
程俊逸到底没强行挣脱开来。掏出手机打给值班的护士准备点滴，就那样坐在床边看着顾江安。
心里全是可惜。
一方面是顾江安的病情，一方面是什么程俊逸自己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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