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糖老太

作者: 老渔008 | 来源:发表于2018-12-23 14:13 被阅读0次

    行走在喧嚣的街道,车辆从身边蝼蚁般擦身而过,街边的店铺展览着各色诱惑,有音乐,还有各色迷离的灯光。

    行人不多,各各行色匆匆,大多是一脸的肃穆,很少有人停留,只在公交站牌和斑马线路口看见三三两两的老人小孩一脸闲适地等候,即使有几个年轻人站在一起,也大多将眼盯在手机上,沉浸在这喧嚣之外。

    我慢慢地踱着步,努力让自己的伤腿走出正常的步幅。

    街道的人流像河水,湍急而舒缓地流动。我也夹杂其中,不过像水流边缘的一柄枯叶,飘动得很是缓慢。

    突然之间,就像遇到一块礁石,我看见一处静止的风景。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太,坐在马路牙子上,面前摆着一把筛子,就是我们乡下经常使用的那种竹筛,里面盛着一大盘麻糖,眼睛紧盯着熙来攘往的匆匆过客。

    那麻糖白中带黄,泛着漂亮的色泽,一看就是用优质的苞谷熬出来的。

    老太的身上穿得很厚,袖着手,一条围巾把大半个脸都包起来,但剩下的半个脸上写满了笑容,像糖一样甜的笑容。

    风很冷地穿过街道,老太在冷风里不得不时常迷一下眼。我没有走近,也没有停步,只是更加放慢了脚步。老太用她的有些浑浊的眼望了我一下,大抵是辨明我不是一个有心的客人,就又别过头去,将甜甜的笑容送给后面的行人。

    我家里也熬过一回麻糖,要推一夜的苞谷,然后烧火把一大锅水熬干,再轮流去扯,工序很繁琐,是对门嫂子当的师傅,我现在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妈埋怨了好久,说熬麻糖太费柴了,把我们准备了半个月的过年柴都烧完了。

    吃麻糖最多是我们读初中的时候,那时我们上学都要自己带苞谷粉子,在学校的大灶里蒸饭吃。学校里时常来一个卖麻糖的,一杯苞谷粉可以换一小块麻糖,我们经常去换,他几乎成了最受学生欢迎的人。

    走过老太的身边,我好像又嗅到了少时的麻糖味道。

    回望老人佝偻的背影,我颇有些心酸,为老人,也为自己。回想蹦蹦跳跳不知愁滋味的少年,回忆精力旺盛张狂无羁的青葱岁月,感受伤病在身重压在肩的现在,想象自己风烛残年日薄西山的明天。

    或许不全为了挣钱,仅仅是因了打发闲得发慌发闷的日子,老太肯定是个一辈子好强勤快的人,劳动已经深入她的骨髓,终将伴随她的一生。

    听说过很多这样的例子,乡下劳动惯了的老人进城,要么会无所适从,要么会去大街上捡垃圾,做出一些让子女们“丢脸”的事。

    他们的双手就是为劳动而生,我们可以做的,只有仰望,只有欣赏。

    欣赏这一个美丽的迟暮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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