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路上

上学之路，可曾入梦？

“小呀小儿郎，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先生说我懒呀，没有学问我无脸见爹娘。”这首歌承载着好多人童年的记忆，儿时在农村，好多的趣事、糗事都是发生在上学或者放学的路上，而今城里的孩子已经没有办法去体会那种特有的悠闲与快乐啦。

先说件放学之后的儿时往事。一天放学后，如春和小伙伴到山坡上去放牛，日落西山时赶着牛回村。刚转出山坳，正和伙伴嬉闹的如春远远看见母亲和二姐在村口着急的张望。如春心里犯起了嘀咕：她们是来接我的吗？但两个人同时来接有点兴师动众啊……不，这是兴师问罪的节奏啊，是不是考试成绩出来了母亲不满意？还是有人打小报告说我放牛时爬树了？还是……

等走近了，果然形势不妙！如春妈妈阴沉着脸，让她二姐牵着牛在前面走，叫如春跟在牛后面，她则在后面像个侦探似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如春。如春没敢说话，他知道沉默是此时最佳的选择，连老牛都知趣的不再哞哞的叫。

回到家里，母亲让如春站到院子里，要他把所有的口袋都翻出来。看到底子朝天空空如也的口袋，如春妈妈好像如卸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她转身回屋，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让如春对着夕阳张开嘴，又把鼻子凑过来闻了闻，嘴里嘟囔了一句：“还好，还好！”这时，如音妈妈的脸上有了喜色，招呼如春洗手洗脸，告诉他今晚给如春做他最喜欢吃的蛋炒饭。

晚上做作业时，二姐问如春：“幸好你没去偷花生，要不然屁股可就要开花了。”原来，放学后有几个放牛的孩子经过生产队的花生地（花生地离村较远，约有五里地），看到花生已成熟却无人来收，孩子们嘴馋，连吃带拿，把花生地弄了个天翻地覆。生产队长找到了学校，说本想着明后天带人去收，结果被一帮熊孩子给糟蹋了，要求学校彻查此事，赔偿损失。生产队长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已经声大如牛、脏话连篇了。如春家离学校较近，震天的吼声被如春妈妈听到了。想到放学后的如春也去放牛了，偷花生的孩子里是不是就有如春？于是就有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

知道了这些，如春明白了：妈妈为什么要来村口等他，是怕他隐藏“赃物”；妈妈让他翻口袋，是在寻找“赃物”；妈妈看他的舌头闻他嘴里的气味，是在寻找破案“线索”……如春心里暗暗折服妈妈的心思缜密，无所不能的妈妈啊。如春后来和妈妈笑着谈及此事，妈妈一脸严肃语重心长地说：“当时我就想，如果真是侬偷吃了花生，我就带侬去学校｀自首＇，向生产队长道歉，家里再穷也要赔偿，绝不能不劳而获，人穷更不能志短。”

母亲的言行对孩子成长的影响至关重要，从上面的这件小事可以看出如春妈妈对孩子的严格要求。再说一件上学路上的趣事，从中更能体会到如春妈妈对孩子管教的良苦用心及超凡的教子智慧。

如春刚考上合兴圩初中的那年，同村比如春大几岁的阿京正在读初三。平时上学路上独来独往的阿京终于等来了一个伴。从那楠村走到合兴中学要经过四个村子，路上要经过农田、山地、树林、荒坡，上学路上有阿京这位初三的大哥做伴，小如春心里也感觉踏实了许多。

一天，经过村里的萝卜地，阿京东瞅瞅西瞄瞄，把如春拉到地头压低了声音说：“咱们偷几个水萝卜到学校去吃。”如春一听吓坏了，从小被妈妈严格管教，如春哪敢偷东西。如春说连忙说：“偷萝卜？这绝对不行！”阿京猛的抓住如春的衣领子，使劲揪了揪，一字一顿的说：“没啥行不行的，你到了地头就只能行了。听着，你去偷，就放我书包里；我去偷，就放你书包里。到了学校有福同享。”说完见如春一动不动，阿京立刻就窜进了萝卜地。真是个行家啊，阿京看上面的萝卜叶就知道下面的萝卜大不大，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阿京贴着地面闪转腾挪，转眼间拔了两个水萝卜，用叶子把泥擦干净就塞进了如春的书包。随后阿京加重了语气说：“小弟，给我背好了，丢了你可赔不起的。”

接下来的上学路，如春走的忐忑不安如覆薄冰，如春觉得总有一双眼晴在盯着自己。路上阿京埋怨学校的菜里没有油、汤里全是水，说这下好了，饿的发慌时候有萝卜可以解馋了。第一次被迫“作案”的如春茫然若失，到了学校时已是满头大汗。阿京让如春走到他们宿舍门口，他掏出萝卜欣赏着他的战利品，如春则迅速跑回了教室。“小偷”，这两个字不时的在如春的脑海里浮现，这一周的学习，如春在自责与羞愧中恍恍惚惚的度过。

周末回到家里，如春什么也没说，只是不敢直面母亲炯炯的目光。周日下午，阿京来找如春，喊着一起去学校。如春没拿书包，走到巷口让他先走，说家中有事晚点再去。阿京说：“你放心，不会再让你和我偷萝卜啦。偷萝卜没意思，萝卜辣死了，一点都不好吃。”如春想了想，漫长的上学路有个伴总是好些，回家拿了书包再次和阿京踏上了上学的路。

一上路，阿京说上学太无聊了，而且还吃不饱，总觉得饿。出了村子，看见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闲逛，阿京突然间兴奋的对如春说：“咱们玩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吧！”他把书包往如春怀里一扔，恶虎扑食般扑向了鸡群。几个回合下来，如春发现阿京可不是在玩老鹰抓小鸡，他这是真的想抓住那只母鸡。

母鸡斗争经验丰富，迅速跑进了穿边的灌木丛，小鸡紧随其后也往灌木丛里窜，霎那间，鸡飞人跳，尘土飞扬。就在此事，村里有个大人路过，阿京迅速停止了对母鸡疯狂的追逐，喘着粗气，装作若无其事的往灌木丛里撒尿。大人走远了，阿京满血复活又重新开始，阿京东奔西跑，母鸡左躲右闪，阿京的胳膊和腿上多处被灌木丛划伤。眼看难以得手，阿京只好作罢。路上，阿京气急败坏的呵斥并埋怨如春：“你小子，也不帮个忙？”如春心想：“难怪说偷萝卜没意思，原来是要偷鸡啊。偷鸡不成，没蚀米，挂了彩。下周，绝不和你同路上学了。”

转眼又是一周，阿京又来喊如春一同上学。如春听到他的声音，脸色顿时一变，犹犹豫豫的不敢答应。如春妈妈感觉到了异样，让阿京在外面等着，拉着如春进了里屋。在妈妈的审问下，如春只能把阿京偷萝卜、抓母鸡的事和盘托出了。

原来是这样！如春妈妈听完后，先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从柜子里找出两块糖果，随手理了理头发，缓步来到了大门外。她和颜悦色的柔声对阿京说：“阿京啊，我家如春还有些家务活没干完，你先走吧，他出发时估计要很晚了，给你两块糖路上吃。”阿京听后有点失落，接过糖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如春家门口。

约摸过了一小时，如春妈妈估计阿京已到了半路，想着也该让如春出发了，于是让如春收拾好东西出门。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送过如春上学的妈妈今天对如春说：“侬啊，我送你到村口吧。”母子刚出巷口，发现阿京百无聊赖的路上踢着石子，应该还是在等如春。

如春妈妈看到后，毫不犹豫又把如春领回了家。别人家的孩子，偷了萝卜抓个鸡，这事没法往明了说，事关人家孩子和家长的面子。一个村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处理不好就会伤了和气。又过了半个小时，如春妈妈让女儿小红出去侦察了一下，发现阿京还在村口溜达，看来是见不到如春他就不返校了。

眼瞅着天快要黑了，如春妈妈寻思了一下，进屋找出手电筒，拉起如春的手迈出了家门，她要亲自送如春去学校。一个来回二十里路，回来时天肯定黑了。一路上，阿京其实一直在尾随，他没有想到如春妈妈一直把如春送进了学校……

开校第四周返校日，阿京又来如春家。阿京还没开口，如春妈妈又给了他两块糖，笑呵呵地对阿京说：“阿京啊，我家活多，以后如春每周都有活要干，等他干完了她二姐会送他去学校，你先走吧，以后你就不过来叫他了。”阿京一听，叹了一口气，不情愿的离开了。

从那天起，上学和回家的路上如春和阿京就再没有了交集。到了学期末，阿京到初一宿舍找到如春，用大人物般的口吻对如春说：“春啊，这学期结束我就不上学了，爸妈说，就是考上高中咱们家也上不起了，我是家里的老大，弟弟妹妹还小，我要到县城里做工挣钱了。你好好学习，给咱村里多争光。”从那以后，在外打工的阿京很少回到村里。现如今，阿京已是华旗下一公司的员工，工作干得很出色。

孟母三迁的故事大家都听说过，如春妈妈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大家：父母有责任为孩子的成长营造一个良好的环境。40年前，由于贫困，农村里辍学的孩子数不胜数，好多孩子由于父母疏于引导和管教，误入歧途的枚不胜举。或许正是如春的经历加上教师的从事经验，让他事业有所起色时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兴办教育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