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大概是三年级,父母在北山小区我们家楼下开了一个小商店,与其说是小商店,还不如用小卖铺来形容更贴切,因为它实在是和如今的商店大小没法比,整个店面也就占地最多五六个平方,母亲的名字被用来注册成店名——瑞芳商店。
“扩建”后冬天里的“瑞芳商店”建造这个小卖铺的直接原因,就是父亲长期“吃劳保”在家不上班(详见《雪糕票,冷狗,父亲的病》),母亲又没有太多的文化,最多也只是出去打了几次临工(详见《母亲,库房,手动叉车,淡黄绿色的冷饮》),但都不了了之,在没有这个“瑞芳商店”之前,我家算是没有一个长期稳定的家庭收入(父亲的低保费少得可怜)。
为了能够补贴家庭生活开支,并且父母不用离开太远,可以相互照顾到彼此,这才有了“瑞芳商店”。本来最初父母设想的是,一旦父亲的病好点了,身体可以承受基本的工作强度和环境,加之我上学也稳定后,就把小店关了,父母再出去打工,多挣点钱供我读书。
记得从父亲口中说过,“开始谁也没有想到会开这么久的商店,最多也就四五年,谁知道开的这个商店,居然还能够在补足家庭日常支出的同时,略微积攒点钱。”
可谁料到,这小卖铺一开就是十八年,一直到我父亲退休(期间有半年把商店转让给我三叔,父母出去跑了一阵子的中巴车)。
由于小卖铺的特殊地理位置,处于北山沟进入最后几栋楼房的必经之路上(紧挨着路边),从22栋,23栋,24栋的10多个单元150多户的家庭,就只有我家这一个可以买卖副食品的地方,当然,也可以选择多走几分钟,到下一家小商店购物。(也确实有因为购物“体验不佳”,长期路过我家商店,舍近求远的去其他地方。)
所以,相对来说,这里的顾客都是小区周边的居民,都是“熟面孔”。十八年来,有太多的记忆都跟这个小店有关,一路走来,它是看着我一点点的长大: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甚至参加工作。
这里只介绍关于“瑞芳商店”印象深刻的几段回忆:
【1】小伙伴的聚集游乐场
如果说学生时代是“学校、家、其他玩耍的地方”成三点一线的周而复始,那么我的童年和青春期百分之八十时间都是在小店度过的。总共十八年的春夏秋冬,它不仅见证了我,还见证了许许多多的小伙伴们的共同成长,已然成了一代又一代的小孩子的聚集游乐场。
记不清楚已经是多少代的小朋友了……记得不论是每次放学后,还是寒暑假放假后,但凡只要小伙伴需要头一天提前约定好了集合地点,那一定是在瑞芳商店门口。小朋友们也会不约而同的在这里集中,等待其他玩伴的到来。
由于父母很少带我出门,商店的附近也就成了我长期玩耍的地方,这也让我几乎认识了北山沟里所有的大小朋友,有的是和我同龄——结伴长大,有的是稍大的伙伴——带领玩耍,还有的是比我小的孩子——见证了他们的成长。几乎任何年龄段的小伙伴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的“童年”
【2】大人们的聚集娱乐场
同样的,有小孩的地方就一定有大人。商店最初并没有准备太多的娱乐设施,甚至是连座椅板凳都很少,就只有后来从外婆家定制的几个靠背椅。后来,商店成为了很多老少闲人的聚集地,慢慢的提出了很多建议,这才陆续的从一张小圆桌和几个小木凳,到后来的顶峰时期差不多把商店围着的水泄不通,有的打扑克牌没地方的,都搬到商店旁边的树荫下“战斗”。
记得当年大人们的活动不外乎就是打扑克牌、麻将、下跳棋、象棋,其中打扑克牌一般是三人斗地主(都还是后来兴起的)、四人双生(拖拉机)、六人“打落客”或“保皇”,而打麻将就是四人(含东西南北中那种),其他一般棋类两人,但可以确切的讲,围观的人群经常比打牌或象棋的人多,而且异常喜欢在后面指指点点,煞有“喧宾夺主”之势。
【3】商店被盗
小店被盗的记忆到现在都很深刻。那是在一个冬天的深夜里,具体时间忘记了,只知道马上接近中国的农历年关,那段时间正处于农民工返乡的时节,而北山沟里那几年的施工队也不少。
第二天清早,父亲像往常一样去开店的时候,发现了小店的门锁是被强行破坏撬开的,后来经过仔细的盘点,店里包括电视机、整条或散装香烟、酒、方便面,甚至是火腿肠都被洗劫一空。当时的损失对于家庭开支都很拮据的我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且这案子到现在也一直未被侦破。
为什么提到农名工呢?因为从后来公安局到现场调查了解的时候,透露了一个信息:头一天晚上的凌晨几个小时里,整个北山小区接到了有多家商店被撬被盗的报案,而经过走访调查,作案的嫌疑大部门都指向北山沟里面的施工队一伙人。
具体是哪一伙人?因为当时的办案侦探手段不像现在有着“天眼和天网”,可以随时调取监控录像,只知道这伙人是开了一辆面包车之类的车辆,一路沿途在返乡的路上,顺手牵羊。
【4】难得的团圆饭,准时的“上下班”,“撕心裂肺”的上下喊
说起来也很有意思,这个商店的开设正是因为父亲的病,让全家人能够近距离的有个照应,但也正是这个商店,让我们一家三口基本上一年难得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很多时候不是父亲先吃就是母亲先吃,主要取决于谁做饭,以至于我和父亲、母亲单独吃饭的时间几乎对等,加上父母的口味差异较大,也迫使我酸甜苦辣“样样精通”。
甚至是每逢到了大年三十的除夕夜,父母亲都不会放过这几个小时的烟、酒、饮料、火炮“的销售旺季”,最多可能会提前个把小时关门,这才一家团圆的聚在一起看看春晚。
十八年来,几乎从来不会关店,而且都是每天一大早,比正常上班都还准时和提前,父亲和母亲就前后的下楼去开店,每每这个时候,我都能依稀的在暖暖的被窝里,听到商店拼装小门“叮叮哐哐”的拆下和摆放的声响,这个声响陪伴了十多年的学生时代。同样的关门声音也永远都是在深夜过后,只不过明显的有人为的将动作放慢,让碰撞的声响降到最低。
【楼下】“爸!爸!……”(“妈!妈!……”)
【楼上】“哎……”
【楼下】“XXX!白色的(小包的、硬盒的)!多少钱?”
【楼上】“哦,3块!……”
因为商店离我家楼房不过二三十米,只是一个在马路边,一个在三层楼,斜对着。而我有时也会临时充当“老板”的角色——偶尔帮着父母看下店,只不过我是只会照单收钱,不会记住价格的“会计”。
但面对商店玻璃台上两米多长的各类香烟(什么金蝶、白沙、阿诗玛、红塔山等),和各类副食品(十多种方便面、小吃、饼干、白酒等),都是当时记住价格,转个背又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琳琅满目”的小商品这才出现了之前的喊话内容,更多的到时候会遇到很多老顾客熟人,他们都会直接告知我所买东西的价格,接着把钱一丢给我,转身就走了,只留下我这个不记价格的“店老板”站在那里无可奈何的两首一摊……
【4】如今的小店
如今的小店已经不复存在了,在2011年的4月份,按照当时的政府对小区的道路花坛规划要求,“瑞芳商店”被划成是“违规建筑”,在当月就被强制拆迁掉。而后来兴起的互联网社会,男女老少闲人也都集中统一规划在北村居委会附近的活动室里,慢慢的小店就从人们的记忆里渐渐的淡漠下去。
从1994年底的冬天到2011年的春天,整个小店陪伴了不光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十八年时光,更是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北山小区来来往往的住客,还在日日夜夜的上下班里,照亮了每一位经过小店门口的行人;虽然现在小店已经不在了,但它留给大家“酸甜苦辣”的回忆将犹如海上的灯塔一样,永远闪耀着光芒。
父亲都露相了,“女老板”怎能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