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爸爸告诉我,是大爷爷因为老云的笑声和山羊声音差不多,大爷爷叫他“老山羊!”在他们那个时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观念浸入骨髓,是不能说自己老师半个不是——老云也是用“你们家的人”来称呼我大爷爷。
爷爷也是一个传统教育熏陶出来的,可这种熏陶也造成了他的一个遗憾。在我八九岁的时候,村里外出的人告诉爷爷和爸爸,说在东北看到过大爷爷。
爷爷和爸爸马上去大爷爷所在的那个城市,按图索骥,一定是找到了,可两个人回来后都沉默不语。有一天,我跟着爷爷玩耍,爷爷是故意到了太奶奶坟那里,跪了很久,很是压抑地哭泣,不停的念叨:“娘……娘……大哥不敢回来……”
或许是大爷爷怕爷爷为难,至死也没有回到家乡,“长兄为父”,要是爷爷是老大,他可以让大爷爷回来,可他毕竟是弟弟,无法做家族的当家人。
即使村里的另外两个爷爷承认,但大爷爷二爷爷都在外面,爷爷作为当家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大爷爷的遗憾有咎由自取的成分,但他没有了故乡。
他却给我们整个家族赚得好的名声……
爷爷是在乌鲁木齐没有的,他临终前嘱咐过三叔四叔,一定要将他送回家,三年后,爷爷终于回来了,安葬在太奶奶脚下……
还有一点需要说的,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成分问题愈加突出,核定成分的时候,二爷爷和五爷爷应该都不在人世。爷爷的成分抬高成为上中农,四爷爷成为富农。
其实对我们家来说,就是抬高成为地主也没有什么问题——妈妈是烈士子女,这个身份是最厉害的。妈妈这个人曾经说过“还来斗我,我不去斗别人就不错了!”
那个老云那时候就是书记,活脱脱的“保皇派”,他偷偷的来找妈妈:“妹,你必须领着人斗我,这样的话我最起码还有条命!”爸爸和老云压五服,也帮着劝说。
后来老云和爸爸妈妈关系不错,大家很是愕然——批斗会不挨揍是不可能的。古代衙役打板子用豆腐练习,表面上完好无损,里面成为渣。
当然,批斗会不用妈妈动手打,可找打手就有学问在里面,所以老云很是感激——我们周围村有打死人的,打残的不胜枚举。
其实都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太奶奶的刚烈让我们家族的名誉没有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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