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我最爱的人,你去哪了?
我是个怕冷的人,却选择了在08年那个寒冷冬天穿上了单薄的白裙结婚。
结婚当天,研欣曾问我,阿陶,你爱他吗?
当时我摇着头回答她,研欣,不是每个人,都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阿陶……
她的眼里满满都是心疼。
我说,我并不能保证自己会爱上他,但我能确定,自己不会后悔。他,是个很好的人!
最后一句,她听着或许觉得我是在安慰她,不过我说的是实话,嫁给我方哲,会是我这辈子最对的选择。
她看着我,一时没有说话。
半响,我问道,研欣,听说,他向你求婚了?
她愣了一下,嘴角上扬。
嗯。
看着她低下头微微转动手上的戒指,我艰难地开口,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阿陶?她看着我,有一丝悲伤从她眼角划过。
我胡乱地想抹去脸上的泪,没事,我只是,我只是太高兴,太高兴了……
别动!她拉住我的手,很小心地替我擦去泪水。你呀!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小心点,刚化好的妆,让你两手一抹,岂不是全花了。
我像傻子一样乐呵呵地笑了几声。望着她温柔的眼睛,我想蔡郝应该就是喜欢她那般温婉的女子。
还愣着干什么?她站在梳妆台前冲我招手,时间不早了,快让我给你哭花脸补下妆。
直到新郎来的前一分钟,研欣才将我的脸补救完毕。
她扶着腰,慵懒的靠在衣柜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累死我了!
我笑了笑,说,辛苦了。
这样随意的蒋研欣是不多见的,大多数时候的她,是一副端庄文雅的模样。
很快,她就恢复了她的落落大方。
外面不断传来杂乱又急切地敲门声,研欣对着我笑,新郎好像来了,不过应该是被阿吉她们挡在屋外了,我过去看看。
我点点头。
就在她拉开门的瞬间,我终于没忍住,问道,蔡郝,他,今天不来了吗?
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害怕她会听出什么端倪,我急忙补充道,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结婚他都赶不过来,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偷偷地瞄了她一眼。
放心,他会尽量赶过来的!提到他的名字,她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我忽然有些难过,那就好。
我低下头去整理情绪,却没有注意到她眼底涌动的伤。
到最后,他没能赶来。
甚至坐在婚车上时,我还在期盼他能突然的出现,并不是希望出现电视剧里那些狗血的场景,只是单纯的想让他见证我的幸福。
既然我的幸福于你无关,也希望你能看见我的幸福。
礼堂的钟声缓缓响起,白色的和平鸽平地惊起,悠扬的旋律缓缓响起。
父亲牵着我走到方哲面前,声音哽咽,我把女儿交给你,你要好好待她……
他点了点头,从父亲手中牵过我的手,言语真诚,爸,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照顾孩子他妈。
我看见父亲眼角闪烁出泪花好,好……
方哲的手很温暖,力道不大不小,却将心不在焉的我唤醒。
他的头轻轻凑到我耳边,我美丽的新娘,你在想什么?
我有些失措,啊,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走吧,大家都在看着我们!
他的言语中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嘴角也微微扬起。平时见惯了他不正经的样子,刚刚看见他穿正装又一脸的严肃还有些不习惯,这下终于找到熟悉感,紧绷的心,也放下。
看了一眼周围,才发现大家的眼光都聚在我们身上,再想起他刚才刻意表现出来的亲密,脸上微红,由他牵着我走向神父。
见我们刚才那般亲密,阿吉领着大家起哄。
我有些不自在,方哲却不在意,任由那群人胡闹,有时还会配合者做一些亲密的举动。
我更加地尴尬,却也被他们的气氛感染,嘴角不自觉的弯起。
就这样,也不错……
终于走到神父面前,我和他相对一眼,都有些如负释重的感觉。
接下来,神父用流利的英语宣言,然后问,
方先生,你是否愿意娶陶袁小姐为妻?
我愿意!他毫不犹豫。
陶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方先生为妻?
我……愿意。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犹豫,为那些不曾说出口的感情,从此之后,它们将被埋在我心底的最深处,尘封起来。
那么,请两位互换戒指。神父说。
方哲一把握牢我的手,帮我戴戒指,他说,阿陶这辈子,你都逃不掉了!同时在我耳边落下一吻,阿陶,忘了他,好吗?
可是,忘记他,我做得到吗?
南亭向晚:1995年生于南方长于南方,喜热惧冷,性情温和,最爱南方的四月天。贰、对不起,我来晚了!
酒席散去,已是半夜。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我在风中冷得有些发抖。
盖上吧!方哲自然而利落地脱下外套,帮我披上,自己就只剩下一件衬衫,他的脸颊微红,看来喝了不少酒,我却没有丝毫醉意,大部分的就都被他挡去了。
嗯,谢谢!我说。他的外衣很大,将我整个人包在里面,连空气里都带着他的味道!
有时候我会想,要是没有蔡郝我会不会爱上方哲,要是先遇到的是他,该多好!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捏住我的鼻子,说,夫妻间,那有这么客气的夫妻,下次再这样,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走吧!他拦过我的肩头,说,我有些冷了,老婆!咱们回家!
我心头一动,回答道,嗯,回家!
他眉目带笑,目光炯炯,阿陶,我爱你!
他总是这样,随时随地都能说出令人肉麻脸红的话,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轻浮。
一路上他和我坐在后车座上,司机在前方专注地开车,他的手牵着我的手,他的手掌很宽,十指修长,掌心有些老茧,这是第一次,我们十指相扣!
由于这几天过于疲惫,车里的暖气又一阵阵袭来,我昏昏沉沉欲睡。
迷糊间,被人抱起,他的身上有令人安心的味道,我不自觉得想要缩进去他的胸膛。
第二天醒来,我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再看身上被换好的睡衣裤,我的脸有些发烫。
这时,厨房传来轻微的碰撞声,我寻着声音过去,发现方哲系着一件围腰正在做早餐。
看见我,他停下手里的活,说,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我坐到客厅的餐桌上,等着他做好早餐。
这时,深冬的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暖阳轻抚着桌面。
突然间,我有些恍惚,好像透过了漫长的时光,看到七年前的自己。那时候也如现在一般,我安静的坐在桌前,阳光钻过玻璃在课桌上留下温暖的印记,我慵懒的趴在桌上,享受着寒冬里为数不多的太阳光。
我还记得,那是一节公开课,花白胡子的某某大学者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进行他的演说,而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昏昏欲睡。
直到有人拍了拍我的桌子,同学可以帮我捡一下笔吗?
声音清脆,如落地弹珠。
我费了一些力气才睁开眼,却不曾想会看到那么一副画面,美好得像是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秀气的男生嘴角带着干净的笑,阳光划过他一半的脸,另一半的脸藏在暗处……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有些疼,又有些酸,同时还有些欢喜。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蔡郝,第一次胆大的和陌生人说话,第一次向别人要电话号码,第一次带着留恋的挥手告别。
太多的第一次……
后来才知道,他是有女朋友的,那个人就是,研欣。
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方哲端坐在我对面嘴边牵着温柔地笑,他有一半的脸藏在黑暗中,另一半被路过的阳光抚摸着。
他说,吃饭了。
就是那么奇妙,我刚刚才回忆的场景,再一次地出现在我眼前。
只是这一次,没有出现那种奇怪的感觉,反而有种难受的滋味。
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有可以去爱的人,却偏偏朝三暮四,去想那个不可能的人。
或许真的是像陈奕迅歌里唱的那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因为得不到所以觉得珍贵,又因为得到了所以不珍惜。
从前我希望自己不要做那个不懂珍惜的人,现在才明白有些事不是想就可以做到的。
吃完饭,他抱着我坐到阳台上晒太阳,我被他双手环抱在中间,他的下巴轻点在我左肩,他说,阿陶,有时候我感觉这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梦醒了你就不在了,我很害怕!阿陶!
听完这话,我忽然有些难过,心微微疼了起来,为我身后的男人。
阿陶,对不起,我来晚了!
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顺着我的脸庞落下。
南亭向晚:1995年生于南方长于南方,喜热惧冷,性情温和,最爱南方的四月天。叁、我想我这样的人确实不该得到爱。
过了几天,按照习俗,方哲带着我回了趟家门。
父母对他是万般的满意,家长里短地唠叨,将我这个亲生的女儿晾在一旁。
他看出我的不满,一边陪长辈聊天一边帮我削苹果。
他将苹果递到我嘴边,我看见爸妈露出一副满意的样子。
爸妈看着,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却很自然,一片一片地喂着我吃,我就着他的手吃完整个苹果,到最后脸也红透了。
吃晚饭的时候,蔡郝的妈妈过来敲门,是我开的门,她的样子有些疲惫,与我记忆中的蔡妈妈有了很大的区别,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她似乎苍老了很多。见着是我,她立即塞了个红包,说,这是我家那小子让我给你的,这次……他没能来得及赶回来参加你的婚礼感到很抱歉,小丫头,你不要生气啊!下次,他回来……阿姨一定让他给你来个负荆请罪。
我没有说话。
母亲循着声音走出来,蔡赫妈,今晚在我们家吃饭吧!正好他们两口子也在,人多热闹!
她摆了摆手说,不了,今天是他们回门的日子,我这个外人就不打扰了,下次吧!
说完,就匆匆下了楼。
母亲拉了拉我,说,进来吧!傻姑娘,站在外面不冷吗?
她将我的心事一眼看穿,说,嫁了人就好好的,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多燥人!
吃饭了!屋内父亲大喊着。
母亲冲我笑了笑,快进去吧!你爸可是个急性子。
嗯。我点头,跟着母亲后面进去,那张红包被我随手放进大衣口袋里。
我没想过,他会包个红包给我,准确的来说,没想他会用这么俗气的方式来庆祝我的新婚,哪怕他说一句结婚快乐,我也会觉得比这一沓钱来的实在。
或许时间真的是太强大,强大到它能改变一切你认为坚不可摧的东西。从前那个笑容纯真,神态翩然的白衣少年,最终也将会消失在我的生命中。
晚上回去的时候,母亲还是很舍不得我,和父亲一起将我们送到楼下,她抚摸着我的头,说,阿袁啊!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长大了,就该懂事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一个家。
我点了点头,看见她眼角沾着的泪水,也不禁湿了眼眶。
父亲过来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背,说,好了,她都多大的人了,这些小事会懂的,回去吧!
母亲点点头,父亲牵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上楼。
我有些难过,心里空空的,好像少了什么?
方哲牵过我的手,说,我们回家。
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
嗯。
车开出小区时,我看见了研欣,只是一瞬间的时间,我看得不是太清楚,只见她一身黑衣,头发散开披在肩上,神情暗淡,像冬天的一只飞蝶,寻寻觅觅再也找不到春的暖,这样的她让我感到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突然想起,这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她的悲与伤,欢与乐,都有爱的人陪她品尝,欣赏,陪她安然度过。
我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一边嫉妒她能拥有他的爱,同时又不敢和她断绝关系,有时候这样的我,令自己都感到作呕。
我想我这样的人确实不该得到爱。
蜜月旅行之后,我找了一家杂志社上班。
方哲每晚都会来接我下班,一次缺席都没有,我想我该爱上他的,他的一切都那么完美,对我也是好到骨子里。
或许真的有天我能忘掉他,与方哲重新开始。
我很喜欢他公司楼下那家奶茶店的布丁,他就每次都会给我带一杯,草莓味的,或是橘子味的,顺便还会带给我几样可口的小点心,有时我们会开车去附近兜一圈,也会抽出几天出乡下的奶奶家玩。
一切,好像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南亭向晚:1995年生于南方长于南方,喜热惧冷,性情温和,最爱南方的四月天。肆、离开。
七月份的时候,研欣告诉我她不久就要出国,却没有跟我说她要出国的理由,只是讲在她出国前,我们这个周末见一面。
挂掉电话,我才想起我们好久都没有联系,自从那次匆匆看过她一眼,再也没有碰过面。
等我赶到我们从前就爱去的那个奶茶店,她早就坐在那里,点了一杯现榨果汁,一口一口细细品尝着。太久没去,店里的服务员换成了新鲜的面孔,拿着单子礼貌而客气的问我要喝什么?
我想了想,指着桌子上的果汁说,和她一样好了。
七月的阳光毒辣,尽管隔了一层玻璃,我仍然能感受到它的炙热。
研欣却喜欢这样的温度,一直以来不管春夏秋冬哪个季节,她都爱坐在靠窗的位置,懒懒地晒着太阳。
她的身上有一股越发浓郁的宁静。
她和蔡郝分居两地,两人聚少离多,这却并没有影响两人的感情,相反,两人关系越发亲密,我曾想过他们因相距太远而吵架分手,却从未看过他们拌一次嘴,他们都是那种为对方考虑的人,
多久回来?我喝着刚端上来的果汁,熟悉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吞了第二口。
可能,不回来了吧!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来问题,怎么就不回来了?问道一半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等了会,我接着问,他也一起去?
这一次,语气中夹着着的小心翼翼连我自己都察觉到了。
我盯着她看了很久,她黑色的瞳孔里有什么在流动,最后才平静地看向,阿陶,放弃吧!他不属于你。
我瘫坐在椅子上,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知道我对蔡郝暗藏的情愫,她知道,什么都知道,知道我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却在一旁冷眼观看着。
是她,每次都叫上我一起出去玩,让他送我回家,每次吵架让他代替她来道歉,在我生病的时候送我去医院……
原来每次忐忑不安地靠近,每次的彷徨与愧疚都是她赐予。
忽然间,觉得她好可狠,而令我更加难过的是七年多的浮躁与悸动,一下被戳破。
她说,忘掉吧!对你,对我,对方哲,都是一件好事。
当年是我不相信他对我的感情,一遍遍利用你去试探他,对不起!
她的道歉看起来真诚而用心,而我却不想原谅她。
再见,研欣。
南亭向晚:1995年生于南方长于南方,喜热惧冷,性情温和,最爱南方的四月天。结局。
我不知道,在我走后那个身形单薄的姑娘趴在桌上哭了很久,她口中不停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蔡郝,蔡郝……
悲伤又难过,好像世界都已崩塌。
她哭着,
阿陶,你知道吗?我再也找不到他了,世界这么大,他却留下我一个人!
最后的最后,我也没想到,没想到他会真的爱上你。
爱上。
对,没错。
他爱你。
从他接到你喜帖那一刻双手就在不停颤抖,我知道,他的心也一样。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会那么不小心?就在赶来你婚礼的路上会发生车祸?
直到最后一刻,我呆在他身边,他还在想着你口中念着你的名字,他不希望你知道这件事,不希望你难过,只希望你能幸福。
所以,我编出这个谎话来欺骗你。
尽管我嫉妒你到发狂,可这是我欠你的。
再见,阿陶。
再见,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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