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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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家里穷，父母给的零钱少，自己拣废铁卖钱。村里有很多沟和坑，都是爷爷那辈儿年轻时挖的，防洪的，现在都扔垃圾。

        我上学去的早，吃了饭，便上学去。书包里装着一块圆形的磁铁，巴掌大，系着一条绳子。每经过一个有垃圾的坑，就用绳子拖着磁铁转一圈，收获一些铁棍，铁丝，铁皮。当然，有时会有惊喜，五毛的硬币，也有一毛的硬笔，新版的能吸上，老版的是铝质的，吸不上。

        上学，绕着远走，会经过一些老宅子，土坯房。也有蓝砖房，就一层砖，里面还是土坯的。当然，已经没人住了，或者去世了或者搬到孩子的新房子。老宅子围墙都不高，费点力气就进去了，在院子里找，铁锹头、铁棍。也去屋子里拿过油灯，砸坏，铁留着。

        不过，就那么一阵儿，后来就不捡了，大约半学期吧。杂七杂八的，偷偷攒了一口袋，卖了十几块钱，买冰淇淋，吃了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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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不清在干嘛了，只记得爸爸训我:“你怎么走道儿老是低着头？村里的傻子才低着头走路，总像捡什么东西。走路要抬头挺胸，目视前方，教你站军姿，齐步走，都忘了？”爸爸当过兵。

        不知道村里一共有几个傻子，我见过三个，还有一个是疯子，的确和傻子不一样。但，疯了，还能不傻吗？

        傻子不太看的出年龄，但年龄不同，表现的不同。一个年轻的，的确像爸爸说的，走路低着头，总在找东西，左一步，右一步的，就这样走，也不说话。

        小傻子，爱笑，流着口水，鼻涕，对着你笑。我们放学去坑里游泳，小傻子有时也去，不下水。后来，听说他自己去了，淹死了。

        老傻子，爱哭，从他院旁路过，总能听到哭声。有一回，自己光着屁股，坐在了门口，我喊了我爷爷，又叫了别人，把他弄回屋里去了，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也死了。

        疯子爱说话，见人就说话，和我这个小孩也说，记不清说的什么了。爱跳，人越多，越跳，两只脚能飞起来，记得叫打飞脚。

        黄昏，我爱坐在奶奶家的门口，小时候没事干，也不知道干啥，放学了就坐着。远远就能见到疯子嚷着，跳着，我就坐着看。看着他跳着，嚷着，近了，又远了。我还是坐着，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