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家,桦树可能是最早的本土物种。也可能是最能感知、最能显示季节的物种。其实,桦树还能知道庄稼人的心思,夏季浓密的枝叶给人们撑起一片片阴凉;冬天一到,立刻褪去一层层伞衣,剩下一根根伞骨,为的是给需要温暖的人多一点阳光。
夏季回去,车子行驶在圩区的最高点——江堤上,我总喜欢走走停停,看到近的远的地方,是一团一团包裹着村庄的树木,像是大海中的一个个永不沉没的岛屿。自幼熟悉村庄的我,知道除了少数的梓树,桑树,楝树外,其余的大都是桦树了。
走进村庄,会发现裹着村庄外表的桦树并不都是直挺的,有许多称得上是奇形怪状。不过高耸的也好扭曲的也好,树身都粗皴焦黑,却又新枝繁茂,葳葳蕤蕤。每一根枝条上,缀满了清新嫩绿的鲜叶,呈羽毛状,在阳光中,羞羞的、颤颤的,明眸皓齿,流波送盼。一串串同样是绿色的种子,在绿叶枝条间垂挂,像一串串风铃,若一首首短诗,如一行行短句。自由自在,旁若无人,随风摇摆。而在树荫下仍有生长的树苗,细瘦,弯曲,弱不禁风的样子,伴随它们的是同祥纤瘦的小草。即使这样它们也不会倒下,依旧在静静地等待,等待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桦树是村庄忠实的守卫者,连同它们的后代也这样,一串串的种子尽管长着一双展翅的双翼,但到秋风起,霜愈浓时,种子依然垂落在大树的四周。它们不像水性杨花的柳树,也不似有令人垂涎的桑椹的桑树,风吹鸟食,全世界都可以安下苟且的温床。桦树就这么默默无闻,在贫瘠的村庄里一代代繁衍,砍了成材的,下面的幼苗立刻填充上去,不需要人刻意去栽,精心去护理。
和桦树一样舍不得离开村庄的是村子里的人,他们憨厚,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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