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木回到废弃厂房前面的老住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候了。他“蹬蹬蹬”刚上到三楼,就看到李婶在她自己屋子的门口站着。
“家木,下班了?”
“是啊,李婶。”
那老妇人走近来,低声问道:“我听说,茶楼那里出啥事了?发现什么尸体?”
“是的,是的,今儿早上有人在湖里发现的,今天一天都在折腾这事呢。”
“哎哟哟,那些人讲过来,我听起来就觉得好可怕的,真是吓死人了,你说现在这都是什么世道,每天都出这么些个事儿。那那个犯人捉起来没有?”
“没呢,警察都还在调查这事儿。李老在屋里吗?”
“刚还在呢,我洗完衣服刚回屋,他就要出去了,我问他去哪,也不回答,火急火燎的。要说今天,这老头还真奇怪,看着魂不守舍一样。”
“对了李婶,今儿早上你说,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现在可以说说了。”
老妇人咧嘴一笑:“对对对,你看我差点又忘了,家木啊,你还记得几天前,我们俩让你搬床的事儿吧?”
“搬床?”家木的思绪回到了几天前的时候。
大概是三天前的夜晚,没有上班,家木躺在床上,悠闲地听着歌,窗外的风刮得很大,雪也很大,那应该就是个老鼠也不会出门的晚上了。临近十一点半的时候,家木就听到有人“咣咣咣”地敲着房门。
“这么晚了,还有谁来了?”家木从床上起来,透过窗户缝隙,依稀能看见,敲门的人好像是隔壁的李婶。这对老夫妇年纪大,平时好多事老人家干不过来,家木都会凑着帮忙,二老也会时不时给家木买点东西作为报答。家木披了件外套,开了门,果然是李婶。
“李婶,有什么事?”
“家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家里有点小事,麻烦你给帮一下。”
“不用客气,你说吧。”
“这入冬了,这几天这天气,风大雪大,我们这里这种破房子,卧室的窗户都被风刮破了,夜里睡觉声音太吵,还很冷,这年纪一大,我们夫妇二人很难入睡,所以就想把那张大床搬到阁楼上去,那里虽然空间小点,还是比较安静,我们能睡得比较安稳。李老一个人搬不动那床,就想找你来帮忙搭下手,哪天天气好了,我们再找个师傅把窗户修起来。”
“行,这小事儿,你等等,我再披件外套。”
家木又随身取了一件衣服,裹在身上,刚一出门,就迎着那一阵冷风吹过,微微颤抖了一下。走进二老家门,这套型和家木住的不一样,空间比较大,各样家具也很齐全,外面看起来房子挺旧,里面倒是挺崭新的。二老都已年过六旬,退休在家,此时李老正在卧室的扶手椅上坐着,嘴里叼着烟头。家木正瞧见这几扇窗,有好几处都裂了缝隙。这老头见来人了,赶忙掐了烟,站起来:“家木来了,你看我们这破房子,尽添麻烦,有劳你来搭把手,搬一下这床,咱一块儿抬到那阁楼去。”
“举手之劳。”家木答应着,一老一少,将那床一头一尾,缓缓地搬到阁楼。那阁楼地儿不大,四面封闭,刚好放得下这床,把床移到一面靠墙的位置,这墙隔着的,正是这层楼的第三户人家的储藏室。
“这儿不太透气,二老能睡吗?”
“将就几天没事,改天我叫人修了窗户,再麻烦你再来搬下,现在就这样了。”二老道了谢,家木自回去了。
“我想到了。”家木回想完了,“现在怎么了?”
“那床还是要麻烦你再帮忙搬回去。”
“窗户修好了吗?”
“那倒没有,是睡在里面,更不踏实了。”
“为什么?”
李婶这脸一沉,说了:“就是睡阁楼的当天晚上,我睡里头,也不知是半夜几点了,隔着这墙壁我就听见对面传来‘呜呜’、‘哼哼’的声音,消停了一阵子之后,又发出声音,我挺害怕的,让老头睡里面,他也听到了这些怪声。”
“是吗?隔壁传来的?”
“今儿白天的时候,我特别留意一下,但是都没听到什么动静,去旁边敲门,也没人应声,我们也就没有特别在意了。结果昨儿晚上又是这样,前半夜、后半夜都隔着墙壁传来怪怪的声音,弄的我们心神不宁的。”
“隔壁这家平时也是早出晚归,我们也碰不着面。这样吧李婶,今天晚上如果还是这样,你就来叫我,我想还是见着隔壁这屋的人比较好。”
正说到这里,家木的手机响了,赶紧接起来。
“喂……哦,是段警官……没错,我是家木……什么?再回去一趟?好的……好的,稍后见。”家木放下手机,面露难色。
“怎么了,家木?出什么事了?”李婶问。
“没事……没事,李婶,我先出去一下。”说罢,就匆匆走开了。家木跑下楼,三步做两步,往警察局走去,刚才来电的正是段祁,也没说明什么缘由,让他马上来警局一趟。按着“随叫随到”的命令,家木也不多说,就赶过去了。
家木到了,段祁正坐在那儿等他。
“段警官,我来了,有什么可以协助调查的?”
“我们找到了凌晨联系你的那个136号码的主人。”
“真的?有什么发现吗?”
“卢警官推测,你可能认识这个人,所以叫你来确认一下。”
“是吗?在哪儿?”
“跟我来。”段祁起身,往里屋走去,家木紧随其后。
进了卢警的办公室,家木看到两个人,卢警正对面坐着,对面的人背对着自己坐着。
“家木来了,很好,这个人,你认识吗?”卢警说完,家木顺着他说的,向那个人看去,一看正脸,大吃一惊,家木不禁脱口而出。
“李老,怎么是你?”原来这人,就是住在家木隔壁那对老夫妇的这个老头。
“家……家木?”老头也很诧异地看着他。
“哈哈,你们真的认识!”卢警得意地笑了笑,“老人家刚刚向我提供了他自己的家庭住址,我一看,怎么跟你之前告诉我的,你自己的住址,只差了一个门牌号,就猜测你们可能是邻居,果然如此呀!”
“万万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家木感慨着,又问老头:“李老,这个手机怎么是你联系的,怎么回事啊?”
老头坐在那儿,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他刚才都已经告诉我了。老人家,不要紧张,你再说一遍,让家木听听,我也再确认一下事情的经过。”
“好……好。”老头顿了顿,缓了下神,就说了:“其实这号码不是我打的,这事儿、这人也跟我没关系。家木你知道我这人,没事情就是老爱闲逛,昨天我就是在外面瞎溜达,溜达了一晚上,想回家的时候刚好经过公园门口,也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心血来潮就想进去走走,就进去了。这午夜公园里也没别人,我走了一圈就往回走出来,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黑的人,提着一个箱子,迎面也走过来,后来他停住了,在原地打转,看上去慌慌张张的。我觉得蹊跷,但是也没在意,就走过去。没想到他突然把我叫住了。”
“他说什么了?”家木问。
“他就是说自己手机不知道掉哪里了,等会儿还有急用,就想借我的手机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
“然后呢?”
“然后我就借给他了,他刚开始打了两个,都没有人接,又打了一个,好像对方接起来了,不过他叫了几声,对方没应,好像又挂了,他跟我说,对方的手机关机了。”
“后来呢?”
“他跟我道了声谢谢,还是很匆忙地往公园里头走去了,我就慢悠悠地回家去了。”
“所以夜里很晚回来的那个人是你?”
“是的,我回去的时候,老太婆已经睡着了。”
“那人长什么样?”
“大晚上的,天很黑,我眼神不好,他这一身打扮,我也看不清,就是一身黑。”
家木陷入沉思。
“他的……手机,为什么……在你那里?”老头反问家木。
家木又把这手机的事儿说了一遍,告诉了老头接手机的人就是自己。
“你刚才跟我说的,你到家的时候,是一点三十分?”卢警插了一句。
“是的。”老头回答。
“家木,你被吵醒的时候,是几点?”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没有看时间。”
卢警点点头,没说话,又看了老头一眼,老头又变得慌张起来,“这事儿……跟我……我没关系,人不是我杀的。”
卢警安慰道:“不要紧,老人家,我们只是了解下情况,你可以回去了,以后还需要你帮忙的地方,请多多配合支持。家木,你带老人家回去吧!”
家木应了声谢,搀过老头:“李老,没事了,咱们走吧。”两人出去后,卢警又瘫坐在椅子上。
段祁进来了,“去服装厂的人,回来了。”卢警一听,又起劲了,“了解到什么?”
“根据厂里人所提供的信息,这个裘大刚,是老板没错。他之前是和妻子一起经营这个厂,恩,应该说是原配妻子,但是两人感情不是很好,经常在厂子里吵架,是很多人知道的。后来,裘大刚在外面又有了一个小三,还和小三生了一个男孩,他和原配的矛盾就升级了。原配很讨厌这个孩子,而裘大刚却对孩子疼爱有加,两人一度闹到要离婚的程度,但是原配一直不愿意。大概是某一天,听厂里的员工说,他们在办公室里又狠狠地吵了一架,原配摔门而出。就在那个下午,原配被发现在仓库里,悬梁自尽,死了。”
“悬梁自尽?自杀?”
“根据他们说的,后来南城警方调查的,最后确定是自杀。据说那个裘大刚后来还大哭了一场,为原配处理了后事。”
“之后呢?”
“之后嘛,他和小三结婚了,带着孩子。不过听说不出半年,两人又离婚了,他给了第二任妻子一笔大钱,后者就出国,再也没有往来了。孩子归了他,他还管着这厂子,就这么过日子。”
“那现在那个孩子呢?”
“裘大刚往常上班都会把孩子带在身边的,只是最近几天,厂子里的人说,他本人在厂里的时间不多,偶尔会看到,而他的孩子,这几天都没有看到了。”
“要找到那个孩子。很重要,很重要。还要继续打听服装厂的情况,看看工人能否提供其他的一些线索。”
“另外我们在裘大刚的办公室桌上看到了这个。”段祁把一张手机卡递给了卢警。
“手机卡?”
“是的,现在尚未调查这个手机卡的问题,不过觉得可能会有线索,就先拿过来了。”
“那就继续展开调查。”卢警把手机卡递了回去。
“好的。队长,还有一件事。”
“说吧。”
“刚刚打捞队,发现一个重要的东西。”
“是箱子找到了?”
“不是箱子,但是是一个可以有很大突破线索的东西。”说完,段祁把东西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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