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白宇在他的家中。当时已然是晚上10点了。
白宇亲自为我们开的门,衣着简洁,消瘦,眼神有光。白宇喜欢喝酒,特别是啤酒,所以门旁的柜子上堆积着空酒瓶,第一眼望去尤为壮观。
家是复式结构,上下两层,中间用黑色的楼梯连接。一层空间很大,有一套很长的沙发,两个书柜,墙上挂满了他在世界各地拍摄的照片,客厅里淡淡地放着许巍的歌;电视机柜旁有一把木吉他,旁边摆放着朋友为他绘制的肖像;二楼放置床,旁边有张床垫。白宇介绍说,因为经常有朋友在他家喝酒过夜,索性就不再收起床垫,“男人来了睡床垫,我睡床;女人来了睡床,我睡床垫。”他笑着说。这样的生活情趣很难把他和IT从业者身份联系起来。
白宇正在计划过阵子去摩洛哥,去看一看自己心中最好的电影《卡萨布兰卡》所在的地方。有趣的是,去过这么多国家的白宇从来没有去过欧洲。问及原因,也无法真正作答,大抵是想去的值得去的地方太多了,总要慢慢走个遍。2014年,白宇攒够积蓄,收拾行囊,开始为期近20月的Gap Year旅行。做这件事没有不知名的情愫和理由,单凭的是一份旅行的热爱。白宇没有制定明确的计划,心之所至,便到了一个地方。“六天前还在阿里塔尔钦,转眼就跑去了美国华盛顿。”
随性而至的旅途。是白宇所信奉的精神。在安娜普尔纳,天微微亮,阴云密布,白宇和徒步者一起从海拔4160的Base Camp向上一路攀爬800米,到达世界海拔最高的湖泊TilichoLake。随后,白宇做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寻找找到一个平整的地方,脱光衣物,只留下防治雪盲的墨镜,在喜马拉雅雪山上裸奔。因为白宇是最早达到TilichoLake的人,所以随后的徒步者除了看到瑰丽壮观的雪景,还有一具洒脱不羁的肉体。
随后几天,很多欧美徒步者看到白宇时都会竖起大拇指说,“Hello,naked guy!”后来白宇在一篇文章里描述这次徒步安娜普尔纳大环线(ACT)完全是一场“临时起意,所以全身上下没有一件所谓的装备,20块钱的灯笼裤,100来块钱的蓝色布鞋,还有一件大吉岭买的质感粗粝的毛线套衫,登山杖就一根还是借来的,雪套冰爪根本就没有。”但是和那些常年累月穿着拖鞋行走的当地背夫相比,装备的不完善只是一种退缩的借口。
徒行的艰苦在于肉体和精神的折磨,这种折磨来自漫天的冰雪,缩痛的小腿和一望无际的道路。但一如修行,肉体的疼痛折射到生命的容量里,才可以感受到生命鲜活的动荡。在回到Muktinath的Bob Mary客栈后,白宇和他们的朋友喊出一句有力量的口号:“飞过去的,叫航班,走过去的,才叫远方!”
魂断梦牵的藏北高原——阿里。聊天时,我问到白宇,去过这么多地方,最喜欢的地方在哪里。白宇想了想,选择了后藏。
在阿里南线,白宇创造了当时最长时间不洗澡的记录:在单车上长途奔袭,整整十天。到达塔尔钦的客栈里,白宇足足洗了四遍头,一个小时。
他曾说,骑行是孤独的。一直一个人在路上,周围世界静廖无声,在风中滑过。常常自言自语,到最后恨不得看见个人就拉住聊天说会话。
旅途中总会遇到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人生。在阿里南线骑行时,白宇曾见过几位磕长头的藏民,从青海玉树出发,一步一磕十多个月,目的地是藏民心中的神山冈仁波齐。在他们的磕头上,赫然一块黑色肿块。
和藏民的合影在交谈中,白宇了解到,这段行程几乎搭上了这一家人的积蓄,路遇好人心物质上的帮助也会坦然接受,不卑不亢。对于这样的经历,他“无法感同身受,也无从评价,或许我们看来是炼狱之行,他们自己却安之若素,甚至乐在其中,幸福本来就是一段旅程,而不是终点。”
天空苍茫,和心境如一。酒过三巡,已到深夜。
白宇感到困意来袭。在昏黄灯光里,这个三十多岁男人蜷坐在沙发上。
你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力量,那些听起来轰轰烈烈的故事如血液般安静流淌着,充实着身体。
这股力量促使他一次次出发,促使他在漫天冰雪地里撒野。你和他交谈,和他四目对视,都可以收获力量的勇气。无论是在孤身一人坐在海拔千米的高山,还是身处喧闹杂乱的闹市,都可以感受这力量的价值。
这股力量叫做“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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