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四面竹树环合,一间篱舍置于其间,顾尤伊于篱笆院内缝补衣服,被阵阵敲门声惊扰了,不经意间被缝针刺破了食指,有些懊恼的吮了吮手指。但很快就平静了心情,毕竟在这荒山,有人涉足造访,是一件稀奇事。
她欣喜的打开了竹门,只见一男子站在门外,顾尤伊端其容貌,眸若桃花,莞尔一笑,便有荧光流露于眼间,衣饰因长涉而风尘仆仆。
“姑娘,可否讨一碗水喝?”
“可以,公子长途而来,不防进院内坐着。”她盈盈一笑,眼神里透着天真,纯净,未经世事的模样。
不久,她便已出屋,手里端着一碗满满的水,小心翼翼的,生怕它洒出来。她将水递给他,顺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双手撑着脸,看着他。
“请问公子的名字?”
“周墨楚。”他看了一眼顾尤伊,只见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一般,周墨楚环顾四周,疑惑问道,“这儿只有姑娘一人?”
“不是,阿姊她下山了,不知何时回来。”她有些落寞,眼睑垂下。“阿姊她从不准我下山,也未知道,山下的生活是怎样?”
“所以,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是顾家碟术,是吗?”
“何为碟术啊?”
周墨楚扶额,“看来我是白来了。”
“公子来这荒山,是为寻何人?”
“我原以为,顾家遗人会隐居于此,特来请他们为我大梁设伏击退入侵我大梁者。既如此,那我便走了。”说完,便起身要走。
“公子,等一下,你可否带我下山?”顾尤伊的眼里满是期盼。
“你阿姊不是不准你下山吗?”
“留纸条与她知道便可。”顾尤伊进屋写了纸条便与周墨楚相行下山了。
顾尤清回来看到砚台压着的字条,上面写道“阿姊,我下山了,待我玩腻便会回来,莫念。”顾尤清嘴角露笑。
二
顾尤伊与周墨楚下了山,那儿有一辆轿子等着他们。顾尤伊禁不住好奇,撩开帘子看帘外的景色。待马车经过落满尘土,破败不堪的顾府时,顾尤伊脑子里闪现出一幅尸体遍地,大火荼蘼的场景。她惊恐的缩了回去,看到旁边的周墨楚,眉头蹙起,忧心忡忡。
周墨楚若是空闲,便会带着顾尤伊游山玩水,顾尤伊先前没有见过这般景色,每到一处,便会兴奋得忘返了,这时周墨楚便会无奈的笑,“世上的美景如此多,又何必留恋于此处呢?”
“可我想路过的每一处风景,都用心记着,好到老的时候,细细回忆。”顾尤伊看向周墨楚,他也看着她,一脸宠溺,映着身后的湖光山色,顾尤伊那刻便觉得,世间最美的风景不过如此。
若是周墨楚有事,便会将她困在府里,怕她外出出事,他不能及时救助。他在府里办公之时,她若是无趣,便会到书房烦他,“阿楚哥哥,为何总是皱眉头,不好看了。”说完用手戳戳他的眉头。
“阿伊,别闹了,等我完成这些事便会带你去玩。”
“每次都这样说,都不知道你忙到什么时候。”顾尤伊小声嘟囔着。“你在说什么?”
“没,好吧。”说完她就乖乖的在他旁边看他处事。
有时周墨楚外出办事,遇到一些新鲜玩意,便想着带给顾尤伊,总能捧她开心,之前的幽怨烟消云散。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了一年,边疆驻守的大将军周鸿祎修家书一封与其子周墨楚,信中写道,边防战事吃紧,兵力一不足以支撑外敌的入侵,让周墨楚向皇上请兵支援。
周墨楚立马向皇上请愿,皇上应允了,让他即日领兵出征。
周墨楚已然戎衣加身,统领三军,准备出征。顾尤伊却突然出现在马车前,“阿伊,你这是在干嘛?”
“阿楚哥哥,你这次是不是要很久才回来?”今日清晨顾尤伊听到下人说周墨楚要去边疆打仗,稍有不慎,便会回不来。
“阿伊,别闹,乖乖在府上待着等我回来。”
“不,阿楚哥哥,我要跟着你,不然这次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如若你不让我去,我便拦着不让你走。”顾尤伊语气坚定,周墨楚无奈的摇摇头,命人抬了一顶轿子,让顾尤伊跟去。
顾尤伊撩起帘子,看着骑马走在前面的周墨楚,一身戎装,英资飒爽,可她却心神不宁,这一去,前路不知在何方。
三
舟车劳顿半月有余,才到边塞。敌我双方尚在休憩养战,顾尤伊看到了战火已烧了半城边塞,百姓流离失所,她感到心里有些刺痛。放下了帘子,闭目不忍看。
周墨楚带着顾尤伊拜见了父亲周鸿祎,向他请了安便为顾尤伊布置了一处院落,供她休憩,并嘱咐她不要随便走,此处不比京城安全。她乖乖点头答应了。她坐在窗台边,看着太阳一大点一点隐身于山体,放空了好久好久,直到夜幕落尽,才动身回到榻上,在榻上久久不能入睡。
不知道了几时,她听到有人窸窸窣窣的从窗台进来,她看到月光之下的剑光,她害怕的缩到了墙壁,眼神直愣愣的盯着那把剑。在剑快要刺入帷帘时,被另一把剑打开,然后那两个人打了起来。很明显,后来者居上方,不一会儿,先来者从窗户败逃。
那个人燃起了烛台,黑暗的房间亮了起来,顾尤伊才看清了来人,顾尤伊才掀开帷帘,走了出来,“阿姊,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武功?”
“阿伊,有些事情我不能再瞒着你了。”在顾尤伊疑惑的眼神中,顾尤清开了口。
顾家原是大梁国的械碟世家,总能在打仗的时,击溃敌军,所以很受皇上器重。这也就导致了其它某些大臣的妒忌。在一次打仗中,顾家失利,败了,然后遭到小人陷害,通敌叛国,一份假的通敌文书将顾家灭门了。屠门之时,顾尤伊她母亲拼尽全力将她们藏起来,才使她们免逃一死。当时,顾尤伊年纪尚幼,顾尤清便将她的记忆消除了。
这十几年来,顾尤清下山是为了寻找到当初陷害顾家的仇人。后来,发现是大将军府的周鸿祎。而且,刚才那个杀手就是周鸿祎派来的。顾尤伊听到这里,忍不住颤抖起来,“是现在驻扎边疆的大将军吗?”
顾尤清点了点头,“所以,你要说服周墨楚使用我们顾家的碟术,这样我们才有机会为父母报仇。”
“好。”顾尤伊还没有缓过来,讷讷的答应了。
“父亲,我有一个想法,我想让顾家碟术参与到我们的抗战上来,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顾家,不是被灭门了吗?”周鸿祎咪着眼睛,感觉是在回忆往事。
“其实不然,顾家有后人存活,况且,她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功成之后,我们也可以为她们平反。”
“平反?他们可是株连九族,岂是你能说平反就平反的。”周鸿祎震怒。
“父亲……”
“你让我静静。”周鸿祎扶额,不愿与周墨楚再对话,周墨楚做了辑,走了出去。
这时,从周鸿祎后面帷幕走出来一个人,“将军,你为什么不将计就计,顺带将顾氏余孽消除殆尽。”周鸿祎想了一会儿,嘴角扯出了一个弧度。
四
敌人再一次进攻,周家军由顾尤清的碟术护御,很顺利的击退了敌军。在将士们庆祝胜利时,
突然有人传来大将军被刺杀的消息。周墨楚大为震惊,有些站不住脚跟,还在努力平衡间,顾尤清御着碟进了屋子。一刹那间,屋里的将士全部殒命。
“可是你杀了我父亲?”周墨楚晕晕乎乎的,很勉强才看清了来者。
“是又怎样。”顾尤清笑得很是轻狂。
“为何?”
“为何?哈哈哈,当初我们顾家灭门,你父亲的功劳可是很大呢!” 周墨楚明显被她的话震到了。“现在,该你了。”周墨楚见势不可转,闭着眼睛等顾尤清的剑刺入胸膛。好久好久都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反而相伴而来的是顾尤清的一声叫喊――“阿伊!”
他急忙睁开了眼,看到他面前被剑刺穿的顾尤伊,他急忙抱着她,跪下来。
“阿姊,求你放过周墨楚吧,当年的事他并不知情。”顾尤伊嘴角的血不停的涌出,十分艰难的对着顾尤清说。
“并不知情?阿伊,你是不是傻啊,当初我们顾家上百条性命,哪条不是无辜的?”顾尤清忍不住苦笑。
“阿姊,你杀了周鸿祎,已经为我们顾家报仇了,况且,周墨楚待我不薄,你放过周墨楚吧,阿伊求你了。”
“好,既然你肯为他而死,那我就放他一条生路,我要他永远记住,他亏欠于你,我要让他愧疚一辈子。”顾尤清转身离开,眼底的泪终究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阿楚哥哥,你以后不要再皱眉头了好不好,这样的阿楚哥哥一点都不好看。”顾尤伊为周墨楚差掉了他腮边的泪水,看到他使劲点头后,她笑了笑,闭上了眼睛,眼眶里蕴含着的泪水,落了下来。周墨楚抱着她痛哭了起来。
后来,敌军与大梁签订了停战协议,周墨楚站在墙楼上,看着百姓重修家园,他好似又看到了顾尤伊对他笑,笑容一如当初的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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