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究竟什么是家？十多年前父亲在的时候我常常的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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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在省会郑州打工，几年回去一趟，父亲一人在家。
夜深人静时想起远方的家，冷冰冰的。想起父亲，很少有亲情，整天只想着自己这儿那儿不舒服，有可能身体出毛病了，以此为借口而不用干活做事的父亲。但那就是家，对亲情的牵挂，时时萦绕在心，远方那个生我养我的父亲在家里，他就是那牵着风筝线的人，我走多远，他就松多远的线，从来不违扭我的意志，强行的收线，虽然我依如疯子，漫无目的流浪。他只是时不时的抖一下手中的线，给我以扎心的疼痛，让我有一份牵挂，让我明白，远方我的出生地，有一个家的地方，有人一直在为我担心。
那时心中家的形象则是那几间我在里边遮风避雨的，能填满肚子的房屋。我在外面受委屈，累了，饿了可以无条件包容我的一切的地方。
等到父亲去世后，我才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他的离开而烟消云散。那几间我想象中的房屋依旧，那些锅碗瓢盆还在，那扇关上后就是安全的大门还在。但我心里己没有了家的感觉，那只牵着风筝线的手不见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复存在。那时的我就是一片鸡毛，随风飘荡，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要飘向何方，似乎也不知来至哪里，整个一行骇放荡，自曝自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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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在妻子的出现嘎然而止。夫妻双双把家还，在父亲遗留下来的房屋里，我们扫去灰尘，在冰冷的锅灶里，我点燃了希望的火苗，随着缕缕炊烟升起，我们的小日子红红火火，我又找到了家的存在，我不再是那个断线的风筝，随风飘零着，我有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安乐窝。随着几个孩子的到来，家中时时被欢声笑语冲斥着。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亲戚也走动的更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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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姥姥看到我一家最高兴，她整日里牵挂的外孙终于有一个家了，并且是一个幸福的家，还有几个重外孙子。那时她也时常夸我有福，“这孩子小时受苦了，将来一定能享福。”虽然我知道这是老人的心愿，但也是满满的高兴。终于感觉到有家的日子真好。
姥姥初开始由我两个舅舅赡养，她是小脚，走路蹒跚，但她勤劳能干，虽然舅舅舅妈们一直说不让她干什么活，但她勤劳了一辈子了，她闲不住，不论在谁家，都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孙子孙女也照料得妥妥当当。舅舅们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家有一老是一宝”嘛！
毕竟姥姥己八十多岁高龄，在一次走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大腿骨折，虽然医生也很尽力，但姥姥的余生只能在轮椅上渡过。
姥姥有六个子女，我母亲去世得早，那五个子女轮流赡养。几个人心拧成一股绳，一定给老人一个幸福的晚年。初开始佬佬怎么也不愿意去女儿家养老：我有儿子，儿子家是我的家，我有家。闺女家不是我的家，我不去住。几个姨好说歹说姥姥才勉强跟着去，但姥姥经常难过：这老了连个家都没有，整日里，拉来换去的，这老了，无能了，想在家安稳一下都不行！说着说着姥姥泪不自觉得都流下来了。
姥姥在九十高龄时，脑蒌缩痴呆了，谁也不认识，整天嚷嚷着要回家，几个姨一拦她，非打即骂。问她家在哪里，在她父母，她兄弟姐妹那里，还整天描述着家是怎么个样子：在一个渡口边，在几间茅草棚里，一家人相依为命……
再后来，姥姥成了一个植物人，躺在床上，只能吃饭，张嘴，转动眼珠。我的舅舅和姨们来回的接送着姥姥，依然无怨无悔的。小辈们缝年过节，都围拢在她身边，虽然她什么也不知道，没有一句话，甚至是一个投向众人的眼神。
但大家感觉姥姥就是一个家，一个众人共同的家。她是一棵大树，屹立于众人灵魂深处故园土壤中的大树，我们都是那树上的枝，干，叶。是姥姥支撑着这一切，我们的心是连接在一起的！
4
两年前，姥姥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我感觉那棵凝聚着众人的大树倒了，我们还会凝聚在一起吗？
前两年，每逢姥姥的祭日，以及过年时节，大家还能聚在一起来缅怀姥姥和姥爷，众人还像一个完整的大家庭，这个大家庭的缔造者就在跟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今年过节，正月初三，按说大家都会像往常一样来姥姥家，也就是在老家的大舅家，来祭拜姥姥姥爷。
大舅也提前准备了好多菜，并提前告诉他外地的女儿女婿。初三留下来给大家做饭来招待众人，因为大妗子身体不太好，要他们帮忙。
但是大年初三那天，我满怀期待的满满一院子的亲人，来的却没有几个。大姨来了，她小孙子开车两个人来的。提前去姥姥姥爷坟上祭拜，回大舅家给小孩子发了压岁钱，和舅舅一家打声招呼，说家中有事，回去了。二舅住城里，听说和大舅闹矛盾也不回来了。三姨和姨夫来了，也没有往年的热闹，她家的儿孙都没来。小姨一家在新疆没回来。
到中午吃饭时，没了往年小孩子的喧闹，显得冷清了很多很多，人少，显得酒也下不去，但我还是喝多了，两个儿子一直劝我少喝。但表弟一掂空瓶：四个人二瓶酒真不多！
我无语。是啊，酒却实没下多少，但喝酒的人少啊！我醉眼迷离，似乎看到姥姥姥爷一手栽种的小树林在分崩离析，一棵棵离散而去。
虽然当年姥姥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知道，众人也明知她什么也不知道，但姥姥就是家，众人的家！众人都时刻想念着的家，姥姥手中攥着众人的风筝线的头，姥姥手一抖，众人都会聚拢的。但现在，都没有了！风筝飘散开来，还能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大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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