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约会
和季小凡在网络上聊了小半年，今天才约了第一次见面。
不想表现得太过于迫切，张大军开着车，晃晃悠悠，掐着点儿到了这家位于市中心的咖啡馆。
一进门，抬眼望去，靠窗户的角落里坐着个穿着白短袖T恤、戴着黑框眼镜、理着清爽短发的小伙子，正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不是季小凡又是谁？
看见有人走近，季小凡转过头，抬了抬眼，看了一下这个慢慢踱步走到自己桌前的人。
这个家伙个子不矮，之前好像听他说过是183公分，理了个头发极短的假光头，上唇留着两撇小胡子，下巴上也有一小撮。上身穿的是一件白色短袖polo衫，下面是一条黑色运动五分裤，脚踩一双白色透气运动鞋，左手拿着个薄薄的黑色手包。
虽然身材也确实有点发福，却并不显得臃肿，也没有一些所谓大公司老总的2米八气场，所以这个季节配合当下的场景，这样穿着倒也算是清爽适宜。
尽量保持着镇定，季小凡站起身来，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大叔来啦，请坐，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给你点了杯拿铁，你就凑合着喝？”
虽然明知道对方只比自己大了不到10岁，但季小凡还是在网上只聊了两次之后就把对方的称谓从“军哥”变成了“大叔”，为此也很是得意。
“行，谢谢”，张大军惜字如金，嘴角也象征性地扬了一下，脸上就再没什么太多表情，坦然地坐在了季小凡的对面。
服务员很快送上了咖啡，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也没有多少扭捏和客套，张大军开始挑起话题，“你跟视频上面还是有点不太一样，真人看起来更年轻啊，如果你不说别人肯定以为你是个在校大学生，小家伙，你真的有30岁吗？哈哈”
“大叔看起来倒是不止39岁，起码像49了”，季小凡看了他一眼，微笑着回应。
“额……”，一开口就被怼了回来，饶是张大军这样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也是愣了一下。
倒也不至于为了这样的小事生气，但张大军还是打开了收包，从里面翻出了身份证准备递给季小凡查验真身。但是季小凡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去接。
偏偏这个时候张大军的玩心也被勾起来了，他把身份证放桌子上，推到季小凡面前，故意用下巴示意道，“看看，如假包换的39岁，到明年春天才满40，还差半年多呢。”
“抱歉，我只是不喜欢别人质疑我，虽然你可能只是开玩笑，也许是在夸我长得年轻，但我多少也有点不被信任的感觉。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那就今天再说一遍，我目前年龄是29岁零10个月，所以，当初认识你的时候就和你说的是29岁半，这没有任何问题。”
并没有去看他的身份证，季小凡只是再次淡淡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家伙，依旧云淡风轻的微笑着说道。
张大军皱了皱眉，这个小家伙居然真敢怼他，还说得这么义正言辞，这和想象中的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差距还真是大啊……。
在张大军的印象中，虽然只是在网络上聊天和偶尔视频过，但季小凡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斯文有礼、文质彬彬、刚出校门的大男孩，有时和他聊天打趣的时候，他偶尔还会脸红。怎么我这好不容易抽空定下时间来和他见个面，咋一见面就变这样了呢？
张大军又斜睨着看了看季小凡，见他确实也没有要查看的意思，便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身份证。然后一手扶着咖啡杯，一手拿勺子搅了搅，也低头喝了起来，暂时不作声了。
而这个时候的季小凡心里却早已经是天人交战，“啊，我刚才到底说了什么？明明是想说，谢谢你夸我年轻，不过我思想还是很成熟的，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怎么一出口就变味了。我一定是疯了，明明就是个二货非要装什么高冷范。这回恐怕是彻底搞砸了，他好不容易有时间出来见面，开口就被我这么一顿怼，肯定要生气了，他会不会马上就要走掉了……”
季小凡心里越想就越紧张，脸也有点红了，越来越不知所措，为了掩饰，他用两手捧着咖啡杯，头低得都快要埋进咖啡里了，周围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最后还是张大军打破了尴尬，总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吧，他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你怎么过来的？打车还是自己开车的，不过就你那吓人的驾驶技术，以后还是尽量少开车吧。”
张大军朝着季小凡“呵呵”一笑，怎么看都是一种掩饰不住的嘲笑，一脸欠揍的表情。
因为之前季小凡和他聊天时曾经说起过，自己驾龄不长，平常开车也不多，偶尔开车出门也没人敢来坐。这个笑料在这个时候刚好拿出来，狠狠嘲笑一番季小凡，谁让他竟然一开口就敢怼自己。
“我开车技术再差劲，也比你喝完酒还开车要好得多，简直就是自杀。”听张大军提到开车，季小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怼了回去。
自从上一次听张大军说，有一回喝了酒还敢开车，季小凡就既生气又害怕。
生气的是这个家伙胆子太大了，说是在外边喝完酒没找到代驾，嫌第二天再回去拿车麻烦就自己迷迷糊糊给开回去了；害怕的是见过太多电视或网络里播报的酒驾出事故的新闻，基本上场面都是惨不忍睹，看一次就心惊胆战一次。
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怎么就敢这么乱来了，他不知道这样会让人多担心吗？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张大军笑眯眯地盯着对面这个小家伙，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季小凡的心思，脸上有一种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揶揄的微笑。
“谁担心你了？”季小凡梗着脖子望向张大军，慌乱解释道，“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到时候还要去医院看你，还得花钱买果篮什么的也挺费钱的……”
虽然言之凿凿，但显然，略显慌乱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呵呵，死鸭子嘴硬”，张大军轻笑两声，两眼依旧盯着季小凡。
虽然嘴上已经否认，但被张大军这样盯着看，季小凡还是有点心虚的，把目光从张大军脸上移到自己的咖啡杯上，两只手捧住，喝了一口，一时半会儿连头也不好意思抬了。
还好张大军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再次开启新话题，“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一如既往的直接和干脆。
“咳咳……”这个家伙怎么就学不会含蓄呢？大厅广众之下，一上来就要讨论这个？
季小凡很无语，甚至刚喝口咖啡还被呛了一下，不过左右看了看，附近的桌子也没什么人，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
“好像那时候我刚开始玩DY短视频，有一次上线无意中就刷到了你，觉得你发的短视频挺有意思，就点进你的主页，连着看了好几个短视频。”
“然后，就看到你发的其中一段原创视频，大概的意思就是想对刚离开的前任说的话吧。视频的最后，你红着眼睛说了一句‘你先快乐，我以后再说’。我当时看完眼泪就快下来了，看着视频里的你，面对分离时宁愿自己难过也依然要祝福对方，唯一的感觉就是心疼。那时候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让我遇到这个人，而他也不讨厌我的话，我一定要好好地守护着他，不让他再伤心难过……”
季小凡低着头，似乎是在对着咖啡杯诉说，声音里带有一丝或感动或难过的情绪，却又有一份坚定。
张大军也沉默了，笑容里也多了一丝苦涩。是啊，那个时候大概是自己为数不多的艰难时刻，还好，有好朋友的陪伴和安慰，加上眼前这个小家伙的适时出现，自己总算是撑过来了，一切都过去了。
笑容又慢慢浮现在张大军的脸上，他望着眼前这瘦弱却又显得那么坚定的人儿，眼神里也慢慢有温柔溢出来。
继续逗着他，“是吗？那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傻呗！”季小凡也感觉气氛不太对，及时从压抑的气氛里抽身，换了一副轻松的语气，白了张大军一眼，继续自己的“怼人大业”。“人家都不要你了，还傻乎乎地祝福人家开心和幸福，这世上也没有比你更傻的人了。”
怼着怼着，见张大军也并没有生气，表情也比刚到的时候柔和了很多，季小凡也终于感觉放开了一些，不那么紧张了。
“我真这么傻吗？”张大军立刻摆出一副不服气且怀疑的表情，话锋却一转，“可是既然我都这么傻了，你还敢来喜欢我，那你不是更傻？或者，我应该夸你勇敢，哈哈哈……”
张大军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面对这个有点较真，有点让人头疼，却又如此率真可爱的家伙，此时的张大军心里是如此的舒畅和开心。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看来，到目前为止，这还算是一次不错的约会！张大军心里暗暗想着，早忘记了刚见面时被怼的尴尬，已经对这一次的见面定了性……
季小凡此时却依然不失蠢萌本色，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刚刚哈哈大笑过的张大军，眼神中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喂，大叔，这里是公众场合，你笑的不要这么夸张好嘛？好歹也是一个公司的老总，注意点素质，唉，，”叹了一口气，季小凡把脸转向一边，摆出一副“我不认识这个人”的表情，然后又默默低下头，去喝自己的咖啡。
“呵呵，没关系，这里又没人认识我，只要你不说，这里谁会知道我到底是什么老总还是哪里来的傻子？”
张大军继续调侃着季小凡，只不过望向他的目光里，已是满满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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