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酒,想起一桩事来。
那是一九六九年,年三十是我结婚的日子,那时我才二十岁。
为了酒,须到六十里外的县城酒厂去换。母亲找邻居张叔家的大儿子,大哥和我两辆自行车,各带上瓜干和盛酒的小塑料桶(十斤装),就出发了。去时走里路(村间小路),曲儿拐弯的,凹凸不平的土路,极不好走。进了县城找到了酒厂,过了镑开了单子,拿着单子去盛酒的房子去装酒。一拉溜几间屋,里面放满一圈,盛满酒的大瓷缸。上面盖着用棉花、布䈇上的厚木板,将缸盖的严严实实。工作人员收了单子,按照上面的数字,给我们灌装酒。工作人员掀开缸盖,先用制壶(盛五斤锡制的壶),从酒缸里灌满,拎起一壶又倒了进去,反复三两次,冲起的酒花四溅,浓郁的酒香味道,顿时允满了屋子。然后才给你灌酒,过称多退少补。后来才知道,酒轻水沉,灌装前必须这般操作。否则,先装的酒纯,水分少。越往后酒度越低,水分多酒味淡。
回来时走国道,虽然是沙路,车辆少,走的也快。走到一乡镇十字路口,路旁设一检查站,专门检查带的酒多少。那会不兴投机倒把,如果你带的酒多了,三五十斤的,一律按照平价收回,倒进屋里的大缸里,给钱走人。
据说,一年轻人骑车带的酒多(五十斤装的大塑料桶),被平价收回。年轻人轻磨硬泡,说的嘴干舌苦满嘴起泡,好话说有两辽车。不行!必须倒!年轻人没法,只有倒了完事。年轻人窝着火,坐在路边的树底下消消气。却发现时不时的也有人被查到,给了钱倒了酒走人。年轻人见到此情此景,眼前一亮,脸上笑咪咪的,二话没说,上车走了。第二天,还是这个年轻人,洋车后面,一边一个五十斤装的大塑料桶,装的满满的,走到此处又被查到了。年轻人又是好说歹说,满脸通红,说的天花乱坠,满嘴都是沫。不行!必须倒!没办法,年轻人卸下桶过完镑,不情不愿地将一个一个大桶倒入缸内,泛起酒花,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年轻人领了钱走人,旁边的工作人员连声说道:好酒,好酒!
年轻人一连数日,接二连三地多少趟,工作人员看在眼里,也起了疑心。一天,这个年轻人又被查了,很痛快的解开绳子,卸下酒桶,过完磅,提起塑料桶正想往缸里倒,工作人员急忙制止。慢!走到桶前,疑心重重的拧开桶盖,用鼻子嗅了嗅,没有一丁点酒味,拧开第二桶盖,也是如此。工作人员拿来杯子倒点偿偿,果然两桶装的都是水。年轻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也给工作人员一个深刻的教训,从而,工作当中也乖巧多了。
酒是浓的香,姜是老的辣,此话一点也不假。酒度浓是指水分少,酒精度数高,喝到嘴里,粘液的一种稠的感觉,挂碗、香喷喷的。即使你喝多点,不害喝,嘴不干头不疼。象茅台和鬼酒,喝起来粘液的,香喷的,挂碗,确实好酒,有些酒喝着象水一样。
记得某年,乡镇都兴成立联合社,就是将做生意买卖人,根据种类分别组织在一起,驻地可设立门头,其他人可以赶四集,统一核算,按劳取酬。如:三两个是卖小百货的(针头线脑的),可组合在一起。如果人不多,也可以把卖糕点茶食的,组合在一起。乡镇将染坊和酒作坊合在一起,在集镇上找一合适的地方作门头,也可以分季节性的收购,如:干红辣椒、蒜苔、大蒜,小麦、稻子等。内安机器,可以加工辣椒面、加工大米,还设一处酿酒小作坊。时间一长,很多外地生意人也来借地收购。染坊头一年还行,染青色的,染蓝花布,再后来就不时兴了,慢慢地就凋零了。
那会花布种类少,买块白布染成青色的(黑色的),或蓝色的,或印花图案的,这样能省下不少钱。染青色蓝色的省事,锅里放水加青染成青色的,加蓝染成蓝色的,多放点染重蓝色的(颜色深),少放点染成浅蓝色的,加点白色的染成天蓝色的。染印花图案的要费很多事,首先用过筛的细石灰粉,加入适量的豆汁,调成面糊状,调太稠了不砧,太稀了光流淌,效果都不理想。必须适中,方可使用。须两人合作,将白布理齐,放在案子上。一边个人,一人拿印花图案放在理好的白布上压住,一人拿刮铲,用调料好的灰腻子,刮在印花图案上,刮匀不得遗漏。刮完这版,拿起布拽至已刮印好图案的边缘,放上印花图案,再次刮印,以次类推,直至刮印完毕。将刮印好了的面朝上,晾在事先绑好的竹杆上,待晾干后(必须干,不干能染),放可放在已烧开的颜料锅内,布料要染均匀。布全部入锅,少煮片刻,即可取出拧开水分,二次晾在竹杆上干透。然后取下须三人配合,两人将布蹬紧,其一人用微小圆弧形的刮刀(或平底形),一块块,一片片的刮。必须佩戴口罩,灰尘太大。如果是放在案上时,需要小心谨慎,一不小心容易伤到布,那样你得赔付人家的。
刮完后呈蓝底白花,特别漂亮,图案有很多种,有大花小花,散花图案,有鸳鸯戏水,凤穿牡丹等,自行选择。它与传启用的包袱皮不一样,染印花图案是一次成形,刮完腻子晾开就行。而印包袱皮子是,将扯来的红布按尺寸裁剪,用机子逢四边防止损线。然后放在案上铺平,拿来印版,放在红布上,旁边放有已经调兑好的,几种色彩的颜色。沾上所需的颜色,一版一版的拓印。属于套版,把所有的印版都使用完,一副完整的图案就呈现出来了,晾干即可使用。
联合社建造的酒作坊不大,只有一口锅灶。某星期天,闲溜达到了斜对面的联合社,三四个人正商议,买点菜来,今中午出酒,庆祝一下。彼此都熟悉,不叫我走,盛情难却,只好应允。趁空我去街北头,自家的豆腐摊上,打有二斤豆腐回来。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我也是大闺女上轿一一头一回见。拔下木塞子,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流淌三五秒钟后,用小黑碗一人接了半碗。边喝边聊,为什么一开始不接,师傅说:刚淌出来的第一节质量不好,口感也不好,二节往后的好喝。听君一席话 ,胜读十年书,喝了酒又涨了知识。我酒量不行,只是借此陪着他们而已。那是瓜干、麦麸皮、高梁发酵酿造的,确实好喝。酒质淳正,甘甜、浓郁,酒香宜人,粮食酒喝了就是不上头,好酒,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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