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耳朵先生上厕所。
凌晨四点,护士给隔壁病床打针。
凌晨六点,护士查房……
麦子睡得很不安稳,她等待着手术时间的到来,又害怕着它的到来,说的6:30,护士迟迟没来。
清晨七点了,昨天晚上8点后,耳朵先生就没有进食了,麦子也没胃口,护工主动给麦子买了一份早餐,麦子只喝了豆浆。
七点半,护士来接耳朵先生,询问了一些基本的情况,一张窄窄的床,刚好够耳朵先生躺下,护士护工推着他前进。麦子不停鼓励着耳朵先生,要他加油。
七点四十五分进手术室,在门口,麦子喊了声:“老公,加油!”
耳朵先生也忍不住了,面对生死,每个人都是脆弱的。
“我的保险单子在抽屉里,你找可以找到。”“费用都是……”
麦子不停的回复“我晓得”,哽咽,眼泪没止住。
手术室的门关了,麦子脚步走到洗手间,想平复下心情。大玻璃窗外,建筑工地在施工,麦子听不到声音。
麦子在手术室外等着。突然刺耳的喊声响起,麦子被叫到谈话间,签订了一系列的单子。每一种可能出现的糟糕情况,都在麦子这里被闹闹记住,她害怕。
耳朵先生的侄女来了,陪着麦子。她说她找医生问了是良性,她问麦子医生怎么说。麦子捡重点说了一些可能的情况,忍不住又流起眼泪。
时间只会制造焦虑,过去了四个小时…
麦子感觉好久好久,没有叫我的名字应该就是好消息,麦子想着。麦子太累了,坐在椅子上,歪着头靠在墙上眯着了,不知道眯了几分钟。
她梦见耳朵先生了,明亮而温暖,耳朵先生把一串钥匙放在她手心,摸着她的头说:你的眼光不能只看当下,目光要长远……麦子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梦到过耳朵先生,她一下子醒了,眼前却很模糊,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耳朵先生还在手术中,一阵刺耳的声音,麦子猛得站起来跑进谈话间,医生让她看了肿块,白色的,浸在血水里,说依他的经验可能是恶性,还要等病检。
“是恶性的概率有多大。”
“百分之八十吧。”
麦子忍不住哭了,掩面而泣,侄女问了其他问题。
医生再次强调后期可能出现的可怕后果,然后转身离开。麦子忍不住了,失声哭了,她忍了忍,脑海里浮现了所有糟糕的情况,她害怕无法与耳朵先生陪伴在一起,她也怕与他陪伴,她怕自己无法给家人交代,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麦子忍了忍,拉开门,出去了,低着头,直接快步走到了洗手间。手术室外面坐满了人。
卫生间,锁门,麦子不忍了,却反而哭不出来声,眼泪滚烫滚烫的,她一遍一遍擦,它一滴一滴地冒……
走出卫生间,她摘掉口罩,用冷水洗了洗脸,在刚刚的位置坐下,她想了很多,她害怕失去耳朵先生,她怀疑自己的选择,她担心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她不知道怎么跟父母交代,她害怕耳朵先生家人的指责……她想到坚守,她想到离开,她想到耳朵先生的诺言……
为什么他们俩历经的苦难要这么多,麦子忍不住,可她也怕自己站不住,她忍住不让周围人发现自己的悲伤,身体抽搐着,双手抖动着,她想起侄女说先生家没有多余的能力筹集住院费。
麦子忍着泪水,在脑海里回顾可以借钱的朋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耳朵先生的实际情况,她不想被询问被安慰。
“如果我找你借钱你会不会不想跟我做朋友了?”
没有回复,五分钟。
“写借条吗?”
“让我干嘛都行。”
“借多少?多的话要提前说,我就暂时不理财。”
“保底五万。”
“那没问题,超过二十五万提前说。现在给你转吗?”
麦子又要哭了,这次是感动。她跟朋友说了真实的情况,换来的是一系列的关心,要麦子照顾好自己。麦子鼻子一酸。
焦急的等待,大屏幕上没有耳朵先生的名字了,应该要出来了吧,医生刚刚说准备缝合了,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
下午两点半,耳朵先生出来了,她跑过去。
“老公,你好厉害!”
“我还能说话就没问题…”耳朵先生的声音清晰明亮。
麦子跟着手术床到ICU,医生不让进,麦子看着耳朵先生的样子感觉还好,悬着的心放下来了,等医生交代后面可能出现的情况,麦子镇定很多,也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麦子不想离开,守在病房外面,期待能和他见面,说说话。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