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总会觉得，由于各种原因几经辗转，总在路上的人，都是极其幸运的。因为总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流连窗外的景色。带着几丝对终点站的盼切，不安分的到处瞄着，只能惊鸿一瞥的水和山恰到好处，让人难忘，勾人悲欢。

        今年以来，因由种种，我也成了疲于奔波的一员，来来往往的火车上，种种风情，也小有遇见。

        第一次，便是往新疆去的时候，一路上穿越山野，眼见离山越来越远，离人越来越远，最初还经过几个小镇，看的见几丝炊烟，而后越发荒凉，举目无边。

        不知何时，在土地上，突然出现了几片沙土，就像暴雨过后的小水坑。其间长着几株我未见过的植物，像是已经干死，又像是在假寐，直挺挺的立着，枝干苍虬。

        我心想，这倒是有几分意蕴，死而不倒，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应该从未见过。慢慢的，这植物越来越多，竟都是一副样子，端的是刚正。我看着看着，没由来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大漠胡杨！生而一千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朽！我十分的确定，又十分的欣喜，似乎发现了天大的了不得的事情，越发坐立不住，迫切的想给人体会我此刻的心情。但很可惜，转头望望，身边好像都是与它们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人，对于朝夕相处如呼吸一般平常的事物，提不起任何兴趣，我只能作罢。

        终于，满眼黄沙，骆驼刺成了唯一的风景，大漠的气息慢慢渗透，铺天盖地的压过来，把所有的荒凉气息一股脑的打进脑子里，让人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情绪。幸亏的一路时而可以看见远处隐现的天山顶上几分白色，也让人觉得稍微清凉一些。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自入疆界，这两句词便一次次的回响在我心头。但其实，相比于疆域的大气和神秘，我更欢喜心心念念的江南。

        也依旧是自古都出发，缓缓而行。那日的午后，阳光一直在车窗的这一侧，微微有些刺眼，让人频生困意，而窗外稀稀落落的树又让投来的阳光一闪一闪，激的人眼花。我拉上帘子，半眯着眼，不知觉的沉沉睡了过去。草草做了几个梦，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

        夕阳斜斜的从车窗洒进来，把所有东西染成它喜欢的样子，车子没有走，它也没有走，就一直这么静静地照耀着。不断的有人走来走去，被剪出一个个清晰的轮廓。

        到真正让我感到惊喜的，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不经意见瞅见了一片水洼，然后是一个池塘，一角湖泊，一道大河！

        我看见云飘在水面上，山影林间一只白鸽贴着绿水斜斜划过，两艘渔船在江面静静漂泊。这里与西北是完全不同的，一切都被滋养的精神抖擞，车在林子里穿梭，连秋末的树也不显疲态，尽管远行旅人的疲惫有些格格不入。

        很可惜的是，在路边上我并没有发现所谓烟雨小镇，也算是留了念想吧。我在想，名贯古今的江南，是否女子真如传说中的温婉，是否风雨也似传说般的温柔。究竟如何衍生出无穷无尽真真切切的诗情画意，有些风景总要去亲自看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