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小雨,暖春时节,回冬。带着耳机,走在香樟树铺就的大道上,忽想到那首“岁月悠悠曾静好,相思绵绵情难消,花季末了人不在,风吹凋零只余香”。
来榕城五年了,第一次收到希的信,进了一家咖啡厅,坐在靠窗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信纸是印着我最喜欢的向日葵的图案的,上面布满了隽秀的希体字,整整三页。
“薇,时光太窄,指缝太宽,时光从指间悄悄滑落,只是在某个时刻,我依然会思念那个惊艳我整个青春的人,这份思念从未随时间而消瘦,反而在时光的酝酿下多出了许多味道,比如不舍,比如怨念。”
我没想到信的开头会这样写到,有点被惊到了,和希的关系,他是怎么也不会写这些煽情的东西给我的,渍了一口咖啡,继续读着。字里行间的又将我带回了那座叫做长安的城池。
在凤城的四年,我没有任何朋友,和希也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罢了,我就像一株无人问津的野草,自生自灭着,在这里,被出卖,被抛弃,凤城的一切都是十分冰冷的,在这里我只有无尽的泪水与哀叹,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常常在夜半钟声敲响的时候,起身,在日记本上记下“我开始感到孤独”这几个字,在凤城的这段时光,多半都是悲伤着的,所以我恨透了凤城,发誓永远不回去。
毕业的时候,我草草的找了一家单位,待遇并不怎么好,工作地点在榕城,也就是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当时不顾家人朋友的阻挠,毅然决然的签下了三方协议,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那里离凤城有十万八千里。
“薇,你说你讨厌凤城,讨厌这里的一切,可我分明看见离别时,你提着行李,在那个刻着我们最熟悉的徽章的校门口伫立了很久很久,我看见那双眸下滑落的泪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你说过,流泪的时候,在最伤心的时候,用最清澈的泪水,洗清往事的尘垢,恢复本来的颜色,在寂寞孤独的氛围里,抚摸一丝陈旧的孤独,伫立校门口的那一刻,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还记得图书馆六楼最深处靠窗的位置吗?你常掬一捧清茗,翻上一本《三毛流浪记》,然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是啊,那个时候,因为没有朋友,所以喜欢读书,因为喜欢读书,所以没有朋友。我总是喜欢去福慧图书馆的六楼,那里总散发着淡淡的幽幽的香味,许是书香吧。我喜欢将自己关在一个无人的世界里,尽情的遨游在书的海洋里,我喜欢读三毛的东西,尤其是她在沙漠中那段日子写得,我十分羡慕,甚至有点嫉妒三毛与荷西的爱情,三毛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与荷西有一个不大的公寓,每天做好饭菜,等荷西回家一起吃。当时的我是那么渴望可以遇见我的荷西啊。那本《撒哈拉沙漠》至今还在常常伴着我。
“薇,五年前的那个清明,凌晨两点,你一个人拖着二十斤重的箱子,走了一路,终于到达凤城的火车站,那时,冷风嗖嗖的刮着,吹着,吹皱了你的思绪,吹散了凤城的回忆,列车徐徐开动的时候,你是否感到一丝慌张?”
希,你体会过心如死灰的感觉吗?那里于我就是一座死城,没有一点气息,那里人们个个都面容狰狞的,没有人肯听我的只言片语,没有人会在我哭泣的时候拂去我脸颊的泪水,唯一陪伴我四年的这有那个叫做福慧的图书馆和那千万卷的书页,只是那稍有的一丝丝余念,在离开的时候,也都不复存在了,那一刻,我决心忘了那座城。
“薇,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应当已经学会一个人了吧?还记得你说过的享受孤独,你外表柔弱,内心却刚强,你可以独当一面又何必妄自菲薄呢?薇,你说过向日葵是你的向往,无论怎样,它总是向着阳光,它喜欢在阳光下盛开,那样整齐,那样标致,在我心里你就是那盛开的向日葵,永远那样单纯的活着,你知道吗?我有多想成为那炽热的金乌,只向你释放光芒,而如今,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不知怎的,我的心突然慌起来了,手一触,杯里的咖啡溢了出来,洒在紫色的信封上,纸张泛起红来,像二月的枫叶那样红,我隐约看见一个钥匙状的优盘。
咖啡凉了,记得希说过,时光荏苒,醉到白头,咖啡如是。
打开电脑,优盘里只有一个文件夹,叫“陌上花开”,记得大学时候我最喜欢的一句诗就是“陌上花开缓缓归”,点开文件夹,有好几百张图片,每一张照片都有同一个身影,熟悉却又陌生,烟雨楼,云中楼,教二,湖边,操场,林荫小道……最后一张是图书馆六楼最深处靠窗的位置。那照片上面有一行宋体黑色的字,“薇,我不能再守护你了。”
我打开手机,通讯录的第一个名字是“阿希”,记得当时这个名字还是希给我存的,他说方便我联系,只是五年了,我没有碰触过一次这个号码,我用食指轻轻点击了一下这个名字,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标准机器的声音,那一刻我才感受到我真真切切的失去了一个人。无论是爱情亦或是友情,我终究是要孤单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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