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的家乡遭到侵犯,你是选择拿起刀枪浴血奋战,做一个人人敬仰的大英雄?还是坐在宝座上指挥千军万马,接受万人的俯首称臣?
英雄和国王的含意,有时相同,有时又不同。
“皮肖塔,你愿与我并肩作战,除暴安良,推翻腐朽无能的政府,为西西里的人民带来光明和幸福吗?”
“只要与你在一起,我万死不辞”
以上的对话出自马里奥.普佐的《教父2》。小说中的两个主人公吉里安诺和皮肖塔从小在黑手党控制下的西西里长大,那里的生存环境极其恶劣,黑手党的刀枪无孔不入,政府官员只谋私利,不管百姓死活。二者相互勾结,压榨百姓的血与泪,无数违背黑手党利益的人都丧命于暗杀之中,公平与正义在这片土地上荡然无存。百姓只能像骡子一样麻木的劳作,过着日复一日希望渺茫的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吉里安诺成长为一个丰神俊朗般的美男子,他一心向往着乌托邦式的美丽生活,对黑手党的恶行敢怒不敢言。而皮肖塔恰恰相反,天性冷漠,沉默寡言。二人虽性格迥异,一个热诚,一个自私,但比亲兄弟还亲。
在吉里安诺20岁的时候,为养家糊口,他和皮肖塔走私货物。一次行至途中,不幸中了宪兵的埋伏。在二人拒捕企图逃走之际,宪兵的子弹击中了吉里安诺的腹部,鲜血汩汩流下,吉里安诺颓然倒下,在性命垂危之际,他内心涌起多年压抑的愤怒与不甘,举起随身携带的猎枪一枪击毙了宪兵。这一枪,不仅为他自己赢来了生机,也打开了他传奇故事的序幕。
经此一事,吉里安诺心中的火种被彻底点燃。他既痛恨着执法者的残忍无情,他们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对无辜百姓大打出手,勒索税金更是家常便饭;又同情着西西里民众的软弱不堪。他毅然决然,与皮肖塔落草为寇,反抗暴政,他们隐迹于西西里的大山,在群山环绕的石洞中,建立起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王国。
在一个月夜里,吉里安诺和皮肖塔并行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此时此刻,吉里安诺因决心干一场伟大的事业而容光焕发,他看着身边的好友,看着这个他由衷热爱救过他性命的朋友。深厚的感情根植于他们的童年。他愿意与他共同分享将来的命运。他相信他们绝不会无声无息的活着然后死去。情至深处,吉里安诺大步向前跑去,回头望着皮肖塔,大声的喊出“朋友,我相信!我相信!”
在未来的十年里,吉里安诺作为最高决策者,轰轰烈烈的干出了一番事业。他多次伏击当地宪兵部队,将缴获大批武器和物资分摊给当地民众。人们因他过上了好日子,他们将吉里安诺的伟岸形象绘画在马车上,心甘情愿的为他提供各种关于宪兵的情报。吉里安诺拉起了一只武装部队,麾下精兵强将不计其数,在其中,皮肖塔一直是他最得意的助手,他的命令皮肖塔无不遵照执行。
终于吉利安诺这支部队得到了意大利政府的高度重视。在一次行动中,当局安插在吉里安诺身边的奸细将炮火调整方向,对准了无辜的百姓。无数子弹嵌入了老弱妇孺的血肉中,百姓一片片倒下,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味和绝望的哀嚎声,鲜血将土地染成红色,死难者的残肢到处都是。从此之后,吉里安诺再也不敢说自己是人民的保护神,他头一次对此次灾难在百姓面前三缄其口。
皮肖塔的病越来越重了,时常咯血。此时,西西里政府也开始了对吉里安诺进行大规模围剿。几千名士兵进山搜索他的部队。吉里安诺心里明白,失去了民众的支持,他已无力回天。辉煌过去了,英雄只剩下了穷途末路。他计划逃亡美国,日后重归故土,东山再起。近几年,他时常隐隐不安,像是一团藏在黑暗中的怪物在慢慢的向他靠近,企图伺机一口吞没他。
吉里安诺来到了与皮肖塔提前约定好的木屋旁,在亲友的帮助下二人准备共同逃往美国。皮肖塔从黑暗中走来,狂风将他瘦弱不堪的臂膀吹得更显单薄。他的面庞比平时更显苍白,无神的双眼呆呆的望着他的好朋友。吉里安诺从地上站起,准备给皮肖塔一个大大的拥抱。突然,他顿住了,几声尖锐的钝响之后,鲜血从他的断手、从他的太阳穴喷涌而出,糊住了眼睛,他整个人还是机械的继续向前走。在最后的几秒钟,他意识到了:他遭到了最深切的背叛。
皮肖塔一直反对吉里安诺将抢来的物资分给民众,他也不同意吉里安诺与政府一直对着干,必要的时候可以接受招安嘛,只要有足够的抚恤金。在大山里的无拘无束是他最想要的生活,没有宪法,没有呵斥,不用担心被饿死,他就是这里的国王。只要还让他过这种生活,他就愿意一直给吉里安诺当副手。对皮肖塔来说,吉里安诺是他唯一的亲,也是唯一的仇。他是真心的爱这个朋友的,哪怕俯首称臣。可是当他发现,吉里安诺想逃亡美国开始新的生活,可是他患着肺病,朝不保夕,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他生在西西里,热爱这片土地,去美国只会加速他的死亡,他心里那个叫做背叛的影子越长越大。当他拿起枪对准吉里安诺时,他是生平第一次因恐惧而战栗,他转身就逃,不敢面对吉里安诺倒下去的身影和那双棕色的眼睛射出的目光。
皮肖塔最终被政府当作罪羊杀害。亲友将他与吉里安诺埋在一起,此后他们将永远凝望着他们所钟爱的大山,他们会活在人们记忆中很久很久。其实,吉里安诺想当的是英雄,英雄为千万人服务,唯独不为自己,必要时杀身成仁,舍生取义都不在话下;可皮肖塔想当国王,他想建立一片世外桃源,宁让天下人负我,不让我负天下人。
不管是英雄还是国王,他们都对自己的命运做出了抉择,如果灵魂能相互遇见,希望他们二人摒弃前嫌,还能做回那对比亲兄弟还亲的好朋友。
关于英雄的命运,关于人心的较量,关于荣誉的概念,马里奥.普佐已经在《教父2》写得淋漓紧致。没错,西西里的土地上,背叛之中还有背叛,但是我想说:希望之中也还有希望。吉里安诺虽然倒下了,但是无数的英雄会听到他发出的声音,奋战到底。
你呢?你是想做英雄还是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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