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回老家过年,又挤又冷!”“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是小时候爸爸每年都会给我的答复,也是我们贾二家唯一的家训。
“不能和爷爷生气,吃完饭留意着点帮你奶奶洗碗,不要乱发脾气,也不能哭……”小时候,每到年前,爸爸都会说给我听,再后来,说给我和妹妹听,妹妹调皮,每次都抢先说了爸爸的台词,爸爸总是呵呵地笑着说:“都知道了吧!”
25年来,我记忆中的新年都在奶奶家过,每年的大年三十,一大早,爸爸就会给那辆老黄牛一般忠实的农用车背上那补过无数次的大皮罐装满水,妈妈不停地跑进跑出,我和妹妹帮着装大包小包的年货。又是那熟悉的声音“冰箱里还有一碗酱梅肉,快去给你奶奶拿上!”“西屋里的葡萄给你爷爷拿了没?”“你大伯、六叔爱吃咸菜,给他们每人装一袋”……“拿了,拿了”妈妈斩钉截铁地说“我啥时候能少拿了,该拿的不该拿的都拿了!”然后一家四口挤在小小的车头里出发了。
几年前,妹妹还小,坐在妈妈腿上,我挨着爸爸,妹妹好动,扭来扭去,压着妈妈腿疼,妈妈不停地嘟囔着说她;几年后,妹妹越长越大,身子比我还壮,换她坐在我的位子上,我坐在妈妈的腿上,我不敢动,妈妈也不说疼,边走爸爸还要不停地唠叨着问妈妈这拿了没,那带了没,就这样奶奶家到了。
无一例外,每年我们都是最早回去的,爷爷在满院子贴着小小的红对联,爸爸总说他抠,写那么小,爷爷说:“嗨,红红的就行了,那么大都被风吹跑了,有啥用。”傍晚,大伯、大婶、六叔、六婶、四叔单个、三叔三婶和姑娘甜甜就都到了,奶奶家小,房子少,到了晚上,睡觉成了大问题,会打麻将的自觉地摆开一桌,其余的脚对脚插缝睡,伴着麻将叮呤咣啷的碰撞声,背上烤着火,肚皮贴着冷就睡着了……
睡前,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节目,那就是放礼花炮,爷爷家在大山深处,整个村子里只有两户人家,一户奶奶家,一户聋子家,但每到三十晚上,六叔总会放好多好多漂亮的礼花炮,是真正放给自家人看的,我也会偷偷的许个愿,那些愿望好似烟花一样,转瞬即逝,一个都没有实现,但还是拥着那甜甜的愿望睡了。
一大早最开心的就是翻枕头,奶奶会把给我们的红包放在每个人的枕头下,这也是每年收到的第一个红包,直到25岁,这个红包都没变过,年就这样过了。
转眼间,我已为人妻,那天和妈妈视频聊天,她说奶奶要搬去四叔家过年,今年就不回老家过年了,25年了,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飞奔在从库车到甘肃的高速路上,我满心都是泪水……
2020年1月18日,在路上的第三天
采 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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