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寒说:“好的文字往往带给人两种阅读感受,一口气读完或者舍不得读完。”于我个人而言,我舍不得读完《皮囊》,作者蔡崇达把它定义为一本“认心、认人”的书,我想,与其说《皮囊》是作者达至亲友,自我剖析的心路历程纪实,不如说它就是普罗大众的生活模样,就是每个个体灵魂的直击,情感的共鸣。
一直想写《皮囊》的读后感,可文字带给你的触动越深,越不知从何下笔,如何书写都显得拙劣虚伪,总怕这本真诚的书被自己抹黑一笔。“如果说皮囊朽坏,我们还剩下什么?”我说可能真的就是一具孤独无依的灵魂,或丑或美,一览无余。在书里作者认识了阿太不示弱的生活观,倔强的母亲和她的房子,残疾的父亲和他的尊严,压抑的医院和情感的碰撞,万能的神明和不舍的安放,风评极差的张美丽,幼时的阿小和长大的阿小,自命不凡的天才文展,心向高远的厚朴,这路上每一个人……
在阅读《母亲的房子》以及《我的神明朋友》后,我去百度了闽南文化,忽然懂了母亲的那番不顾一切,即使家里已青黄不接,仍要坚持加盖房子,一个房子便是一个家族尊严地位的象征,母亲用一幢完整的房子来维护父亲失去行动能力的尊严,来维护我们这个潦倒的家不失温暖和爱;在闽南文化里宗教与信仰同样是重头戏,母亲在父亲走后的郁郁寡欢里去寻找寄托,于是有了神明朋友,有了信仰便有了寄托的安心,“要离开镇海宫的时候,母亲转过头,对镇海宫里端坐着的神明笑了笑”,我知道,母亲觉得神明朋友帮助父亲得到了解脱,而母亲因此实现了自我的妥存。这些都是再平凡不过的生活情象,因为诚恳,便显情深。
而给我撞击最强烈,也是作者用力最大的一定是《残疾》,父亲因为意外而瘫痪,年纪轻轻,不免打击深重,一个家的顶梁柱倒下了,可父亲不服输不肯输,于是他在台风天“连饭都不吃了,拿着拐杖就要往门外挪去”“一阵风撞击而来,他又摔倒了。邻居要去帮他,他一把推开。他放弃站起来了,就躺在地上,像只蜥蜴,手脚并用往前挪……”,在命运面前人的不认命往往是徒劳的,肉体加重了这灵魂的负担,屏蔽了灵魂的指令,所以这也尽显阿太的生活观:我们的生命本来多轻盈,都是被这肉体和各种欲望的污浊给拖住。我见过祖母临走时的那种无力,每天卧躺在床,胡言乱语地用手比比划划,我们轮流着看护,怕长褥疮就要不停地去帮她翻身,有时她不动弹,眼睛目目地盯着天花板,就像在和肉体打一场冷战,她无力我们何尝不同?大家一起寻找着希望的逻辑,可病痛给人的从不是希望,而是一字之差的绝望,是不谈尊严,丑态毕露。
在书里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段话是:我知道那种舒服,我认识这里的每块石头,这里的每块石头也认识我;我知道这里的每个角落,怎么被岁月堆积成现在这样的光景,这里的每个角落也知道我,如何被时间滋长出这样的模样。这是我们每个人最终需要达至的地方,我们从这里出发,也随时想回去,这里是家,给了我们稳妥的踏实,时过境迁后,我们最渴望的最庆幸的不过是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我找到了归途,有了人生无望的退路,有望的去处。
光阴流转,不及人留念。碌碌一生回望,从来不缺人物更不缺故事,作者说想看见每一个人,因为每一个人的存在,让我们得到了异彩纷呈的生活,得到了一个脱胎换骨的我,如果说生活是一把刀,那这个世界就是案板,在这之上的我们自然是刀下俎,哪一次切割,刀划向何处,自在人为,尽人事,听天命,皮囊遮饰了灵魂,那便用肉体展示出灵魂21克的重量及无上限的容量,不管居于何处,用力感谢生活的刀下不留情,保留认清生活后依旧热爱生活的英雄主义,用爱的笔墨致敬身边的每一个。
《皮囊》微感
在文学作品粗制滥造、以不同形式博眼球的今天,我们哪怕有千万种文学热忱,也鲜少能遇见不关风月,只关乎情的文字,文意浅显精炼,感情深奥炙热,在书的末尾有马赛尔·普鲁斯特的一句话:每个读者只能读到已然存在于他内心的东西。书籍只不过是一种光学仪器,帮助读者发现自己的内心。我想说,在蔡崇达的文字里,我得寸则寸,《皮囊》在真诚待读者,我们亦复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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