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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一抷净土掩幽魂

萧红,一抷净土掩幽魂

作者: 石边蒲 | 来源:发表于2024-09-18 09:47 被阅读0次

    文/蒲(原创 )

            萧红,中国现代著名女作家,原名张迺莹,另有悄吟、田娣,玲玲等笔名。黑龙江呼兰人,中年丧母,1928年在哈尔滨读中学,接触“五四”以来的进步思想和中外文学,尤其受鲁迅、茅盾和辛克莱作品的影响。1935年发表了成名作《生死场》,1936年,为摆脱精神上的苦恼,东渡日本,在东京写下散文《孤独的生活》等。

        作为31岁即离世的女作家,在短短的九年的时间里却输出了大量的作品,过百余万字。让读者了解田园的风光、多难的人们,她被誉为“三十年代的文学洛神”,民国四大才女之一。1937年,远在香港的萧红倍感孤独,怀念故乡、童年,她就以“回忆性小说”的形式娓娓娓娓道来,写出了《呼兰河传》这部充满温情、童趣的小说。这部著作历经三年时间完稿,次年出版,这也是她留给世人的最后一笔精神财富。她把呼兰河镇的风情、人物的生与死、欢乐与悲哀都写在了纸上,带着读者走进这座城。亲近这片土地,找到内心的呼唤,期待一份真情,一份温暖。

          她写呼兰河的美丽。《祖父的园子》记录了她童年的欢乐:

          花园里边明晃晃的,红的红,绿的绿,新鲜漂亮。

          到我有记忆的时候,园子里还有一棵樱桃树、一株李子树,因为樱桃和李子都不大结果子,所以觉得它们并不存有......这榆树在园子的西北角上,来了风,榆树先呼叫,来了雨,榆树先冒烟。太阳一出来,榆树的十子就发光了,它们闪烁得和沙滩上的蚌壳一样。

          祖父整天都在园子里,我也跟着他在里面转。祖父戴一顶大草帽,我戴一顶小草帽;祖父栽花,我就栽花;祖父拔草,我就拔草。祖父种小白菜的时候,我就在后边,用脚把那下了种的土窝一个一个地溜平。其实,不过是东一脚西一脚地瞎闹。有时不但没有盖上菜种,反而把它踢飞了。

          祖父铲地,我也铲地。因为我太小,拿不动锄头杆,祖父就把锄头杆拔下来,让我单拿着那个锄头的“头”来铲。其实哪里是铲,不过就是伏在地上,用锄头乱钩一阵。我认不得哪个是苗,哪个是草,往往把谷穗当作野草割下,把狗尾草当作谷穗留着......

          祖父把我叫过去,慢慢讲给我听,说谷子是有芒针的,狗尾草却没有,只是毛嘟嘟的,很像狗尾巴。

          我并不细看,不过马马虎虎承认下来就是了。一抬头,看见一个黄瓜长大了,我跑过去摘下来,吃黄瓜去了。黄瓜还没有吃完,我又看到一只大蜻蜒从旁边飞过,于是扔下黄瓜冲追蜻蜒了。蜻蜒飞得那么快,哪里会追得上?

          好在也没有存心一定要追上,跟着蜻蜒跑几步就又去做别的了。采一朵倭瓜花,捉一个绿蚂蚱,把蚂蚱腿用线绑上,绑了一会儿,线头上只拴着一条腿,蚂蚱不见了。

       

          这些句子亮亮丽丽的,让读者仿佛身处童话的世界。这位东北女子,童年生活是如此惬意,祖父为她营造了一座宫殿,可以在其中肆意戏耍。

          她写呼兰河的风俗人情,宛如一幅《清明上河图》的画卷铺展在眼前。在这部小说中,有故园的春花、夏天的流云、秋天的明月、冬天的飞雪,如诗如画。

    这里冷得很:

    “严寒把大地冻裂了。”“等进了栈房,摘下狗皮帽子来,抽一袋烟之后,伸手去拿热馒头的时候,那伸出的手在手背上有无数的裂口。”读着这样的句子,不得不太佩服她语言的描摹力量。

    “卖豆腐的人清早起来沿着人家去叫卖,偶一不慎,就把盛豆腐的方1盘贴在地上,拿不起来了,被冻在地上了。”多么有特色的语言,富有地域的特点。

    卖馒头的老王清早就叫卖,“他的脚上挂了掌子了,在脚心上好像踏着一个鸡蛋似的,圆滚滚的。原来冰雪封满了他的脚底了。”若是不小心摔了跟头,散落的馒头被路人捡拾了吃,老头会说:“好冷的天,地皮冻裂了,吞了我的馒头了。”幽默的话语、淳朴不去计较的心胸,显示了农人的淳朴憨直。

    “天再冷下去,水缸被冻裂了;井被冻住了。”

    灵性的语言,背后站着一个拥有灵性的女子。

          可成年的萧红,命运却给她开了不少的玩笑,爱情的波折如刻刀一样腐蚀着柔弱的心,同样也雕刻出一位坚韧的女性。她像一朵盛开了半世纪的玫瑰,飘然入土,化为一缕幽魂。迟子建在《落红萧萧为哪般》中写道:“我们在萧红的作品中,看到了呼兰河上摇曳的月光”。迟子建到萧红的墓地用酒来祭奠她。

        《呼兰河传》中有淳朴的风俗,也有村人思想的落后。

    犹记得那个小团员媳妇。她十多岁就来到了婆家,忍受着辱骂、折磨,渐渐地精神恍惚起来,又被众人说成是鬼附了身要驱邪。婆家请来了巫师,童养媳在滚热的一大桶水里挣扎、尖叫,但硬是被按住说要洗净污物。第二天早上,童养媳那两条粗黑的长辫子颓然脱落。

    小团员媳妇“洗澡”前,幸好有“我”去看她,给了她美好的回忆:

        小团圆媳妇病了,老胡家夜夜跳起大神来,小团员媳妇要吃偏方了,云游真人来抽帖了。媳妇婆婆们奔忙不迭。

    天已黄昏,老胡家就打起鼓来了。大缸,开水,公鸡都预备好了。

    公鸡抓来了,开水烧滚了,大缸摆好了,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的来看,我和祖父也来了。

    小团圆媳妇躺在炕上,黑乎乎的,笑呵呵的。我给她一个玻璃球,又给她一片碗碟。

    她说这碗碟真好看。她在眼睛前照一照,她说这玻璃球也很好玩。她手指甲弹着,她看一看她的婆婆不在旁边,就起来了。她想要坐起来,在炕上弹着玻璃球。

    还没有弹,她的婆婆就来了,就说,小不知好歹的,你起来疯什么?

    说着走进来就用棉破棉袄把她蒙起来了,蒙的没头没脑子,连脸也露不出来。

    屋里屋外,越张罗越热闹了。小团员媳妇跟我说:

    “等一会你看吧,就要洗澡了。”

    她说着的时候,就像说着别人的一样。

    果然不一会儿工夫就洗起澡来了,洗得吱哇乱叫。

    大神打着鼓,命令她当众脱了衣裳。衣裳她是不肯脱的,她的婆婆抱住了她,还请了几个帮忙的人,就一起上来,把她的衣裳撕掉了。

    ......

    很快地小团圆媳妇被抬进大缸里去。大缸里满是热水,是滚热的热水。

    她在大缸里边,叫着,跳着,好像她要逃命似的狂喊。她的旁边站着三四个人从缸里搅起热水来往他的头上浇。不一会,浇得满脸通红,她再也不能够挣扎了,她安稳地在大缸里边站着,她再不往外边跳了,大概她觉得跳也跳不出来了。那大缸是很大的,她站在里边仅仅露着一个头。

    萧红,以细腻的眼光捕捉生活、感悟生活、表达生活。一个个故事,是用一滴滴眼泪浸润成的,将一路的艰辛付于文字,诚实地书写着生活的冷与暖。

    萧红,这位出生于旧中国的女子,一生颠沛流离,可她的笔却始终饱蘸着深情,气贯长虹。茅盾先生称《呼兰河传》为“一幅多彩的风景画,一串凄婉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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