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物命运最终的毁灭,是《红楼梦曲》传递的最直接最深沉的悲剧感。宝黛二人“枉自嗟呀”,元春“命入黄泉”,王熙風“反送了卿卿性命”,李纨“昏惨惨黄泉路近”,“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的妙玉“无瑕白玉遭泥陷”……风情月貌最后都不可避免地成为芳魂艳魄,所谓千红一哭、万艳同悲。
红楼十二曲和金陵十二钗图册判词具有隐喻化的特征,既是《红楼梦》的线索,又是十二钗的短小写照。据脂砚斋评讲,《红楼梦》第五回里暗示大观园众女儿之命运的金陵十二钗图册及判词是借用了古代谶书推背图的方式。悲剧的应验呈现了一个惨烈的现实,即悲剧不但必然发生,且必然以某种注定的方式发生。命运的书写和命数的认知在此间纠缠。《红楼梦》的一重悲剧就是女子之命运。女子的悲剧就是美的毁天。
《红楼梦》在某种意义上很像中国古代经典女性的集中呈现,它的内核是悲剧,这或许是时代造就的。
黛玉和宝钗的判词是放在一起的——“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钗黛二人都是德才兼备的好女子,但不管是性别也好还是时代也好,她们的才能都是无力回天。
第七回周瑞送宫花,周瑞家的从香菱手中接过装宫花的小锦匣,出梨香院又碰到了香菱。香菱爱笑,性情纯真,她的短暂一生切实应了“真应怜”三字,但香菱始终以“笑”的姿态将一切苦难置于身后。这一节有的版本的标题是“送宫花周瑞叹英莲”,“根并荷花一茎香,年生遭陈实堪伤”,香菱一生确实可怜可叹,她是封建社会有命无运的牺牲品。
在周瑞家的送宫花的过程中,惜春正和水月庵的小姑子智能儿顽笑,当周瑞家的将宫花送到她这来时,她笑道:“我違裡正和智能兒說,我明兒也剃了頭同他作姑子去呢,可巧又送了花兒来。若剃了顛,把這花可戴在那裡?”彼时的惜春虽口及出家之语,却还是少女娇憨、天真烂漫,最后还是走向了“独卧青灯古佛旁”。
惜春“乃宁府珍爷之胞姝”,出身比迎春、探春都要高,但她自幼丧母、父亲出家,因此从小便寄养于崇国府。惜春年纪渐长越趋于孤僻冷漠,不仅是寄养之故,更是因为她逐渐看到贾府正在形成中的大悲剧的暗影,而宁府的淫滥更是让她鄙弃。“勘破三春景不长”,姐妹的悲惨命运如鲠在喉,在那个时代,女性的抗争显得那么的无力,惜春为了保持自己的清白选择了出家。
……
凡此种种,纯真与美好注定被逼着跳入湮灭的熔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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