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河传》里的有二伯是萧红家的佣人,三十多岁就来到萧红家,而今六十多岁了。他性情古怪,喜欢和猫狗鸟雀说话,和人在一起,却沉默寡言。
1、他是萧红笔下的“焦大”
年轻时,遇到日俄战争,主人家都跑空了,唯独他留下守家,但是这份恩情却没有得到主人家的尊重。
他被萧红父亲当众暴打,“他站起来就被父亲打倒下去,他再站起来,又被父亲打倒下去,最后他起不来了......”
有二伯孤零零地躺在院中,看热闹的人和鸡狗都吓得躲到远处,老厨子该收柴收柴,该担水担水,假装没有看见。他躺了许久,才有两只鸭子来啄食撒在他身边的血。
有二伯闹出“跳井”、“上吊”的戏码,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但他还是好好活着。
狗有狗窝,鸡有鸡架,鸟有鸟笼,一切各得其所。唯独有二伯夜夜不好好地睡觉。他经常在半夜自言自语,咒骂主人家忘恩负义:
“那些胆大的,不怕死的,一听说俄国毛子来了,只顾逃命,连家业也不要了。那时候,若不是这胆小的给他守着,怕是跑毛子回来连条裤子都没有穿的。到了如今,吃得饱,穿得暖,前因后果连想也不想,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良心长到肋条上,黑心痢,铁面人......”
2、他是萧红笔下的阿Q
有二伯逢人 就吹自己胆子大,你问他怕不怕狼,他说:“狼有什么怕的,在山上,你二伯小的时候上山放猪去,那山上就有狼。”
你问他敢不敢走黑路,他说:“走黑路怕啥的,没有愧心事,不怕鬼叫门。”
你问有二伯怕不怕毛子的马刀,他说:“怕什么?杀又怎么样?不就是一条人命吗?”
可是在祖父面前,他提起毛子,越说越害怕,有时候还哭起来:“人是肉长的呀!人是爹娘养的呀!不怕,怎么能不怕!也是吓得抖抖乱颤。”
小孩子叫他有二伯,老厨子叫他有二爷,房户地户人家叫他有二东家,烧锅人家叫他有二掌柜的,听到这些称呼他就笑逐颜开。
他最忌讳人家叫他乳名“有子”,但是祖父叫,他不生气。他说:“向皇上说话,还称自己是奴才呢!总也得有个大小。宰相大不大,可是他见了皇上也得跪下,在万人之上,在一人之下。”
3、身处底层,终是活成了自己讨厌的人
有二伯出身贫苦,六十多岁无家无业,居无定所。他的所有家当,用一根麻绳捆起来,每天背在身上。
家里买了好吃的,若是不给他,他就骂:“有猫有狗吃的,有蟑螂,耗子吃的,就是没有人吃的......兔羔子......”
若是给他送上去,他却说:”你二伯不吃这个,你们拿去吃吧。“
走路踢到砖头,他会弯腰拾起来,对它说半天话,最后还不忘嘱咐:“下回你往那穿鞋穿袜的人脚上去碰呵。”
鸟雀在他身上拉了屎,他会仰头大骂,骂那鸟雀糊涂瞎眼,怎么不往那穿绸穿缎的人身上拉。
有二伯渴望被关注、被尊重,然而现实从没有对他仁慈,他依旧是最卑微的存在。
从老胡家的团员媳妇葬礼上回来后,他会冷血到只关注酒菜不错。
为了报复主人家的冷落,他经常在家里偷偷摸摸,拿了东西出去变卖。
他终是活成了自己讨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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