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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我年少时的千岛湖

你们是我年少时的千岛湖

作者: 飞鱼不飞 | 来源:发表于2018-11-25 20:35 被阅读2次
    你们是我年少时的千岛湖

    千岛湖下雪的时候,我给小卿打了电话。雪不小心钻进了领口,我抖了抖,抓紧了领口,眼睛忽然变得湿润。

    第一滴泪从脸庞滚落的时候,我哈着气对着电话说,“小卿,我好想你,千岛湖下雪了,可是你不在,叶枫也不在。”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青年女声,“不好意思,你打错电话了。”

    电话的嘟嘟声在耳盼响着,我站在一片白茫茫里笑着流泪。温暖和思念在我心里交织,悲伤和失去在我脑海回荡。

    13岁的时候,方卿第一次离家出走,被她三姨在客车站撞了个正着,扯着耳朵揪回家,罚跪了一个晚上。

    我和叶枫在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趴在她家窗户上,小声对着里面喊,“小卿,你爸妈都睡了吧!你饿吗?我们有干脆面,给你扔进来。”

    低头拿干脆面的时候,叶枫捂着嘴咯咯在笑,我毫不留情踢了他一脚,“你个没良心的,小卿都被罚成这样了,你还笑。”

    他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我对着他怒目而视,他眼神闪躲,清了清嗓子,有一句没一句呢喃着,“我就说她跑不了,看吧!偏要撞死在南墙上,才信南墙不是土垒的是铁造的。”

    看着小卿瘦弱的身躯,我咬牙切齿顺手拧了他胳膊一把,他“啊!”一声狼嚎惊得夜都在颤抖。

    第二天小卿揉着膝盖,一崴一崴。两手叉在腰间站直,像是占山为王的老大,气势浩大在宣告,“这绝对是我人生唯一一次失败。

    叶枫又捂着嘴笑,一张写着‘瞎折腾’的脸对着我们,“跟大人斗就是在拿鸡蛋碰石头,你要是能成功,除非你是个铁蛋。”

    “叶毒妇,你个乌鸦嘴。”我垫起脚,咬着下嘴唇,揪着叶枫耳朵使劲拧。

    他往我手边斜着身子歪着头,面目狰狞嚎叫,“哎哟,哎哟,轻点,姑奶奶轻点。”我得意地把嘴一噘,牟足了劲的拧。他边叫唤边威胁我,“钟晓夕,你在拧信不信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我晚上写毒咒咒死你。”

    “别拧了。”小卿扑过来用力掰开我的手,拉着我往前走,轻轻拍着我后背,“消消气,气多了伤肝伤肺,你看他耳朵红得跟烤串似的了,放他一马。”

    我是个脾气冲动的人,见不得别人对小卿不好,小卿的父母从小都不怎么管她,沉迷于麻将无法自拔,除了吃喝拉撒睡基本都是麻将,小卿饿了就从麻将桌上抽10块钱把她打发走。

    小时候我妈看见小卿总不免摇头叹息,“哎……长得多水灵的孩子啊!怎么就摊上赌鬼爹妈了。”

    他爹妈打麻将手气好的时候总会多抽几十块给她,她会买东西和我一起刮分了,小卿很善良,经常帮校门口卖包子的王奶奶和面,养的小狗死了会哭上好几天,她也经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蒙在被子里偷偷哭泣,第二天肿着眼睛骗我说,眼药水滴多了过敏。

    这样的小卿我从小就护她,总感觉我能给她温暖,填补一些空虚。但是,小卿骨子里绝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乖张柔弱的。

    她有一个遥远的梦,离开那个没有温度的家,她想去温暖的地方,重新扎根。

    她存了3年的零用钱,一共4000多,加上我的一千多,她开始筹划去云南,那个四季如春的地方。

    她离开的前一天拉着我的手,站在学校的天台,张开双手迎着风,眼睛湿漉漉地说,“晓夕,以后你读大学去云南,我在那里等你,我们去丽江看最美的风景。”她的声音像是棉花那样柔软。

    那天我没憋住泪水,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用袖口不停地蹭鼻涕和眼泪。

    但是,在她抱住我的瞬间,我却从她的泪水里看到了光,仿佛她身上长了一对翅膀,有了向往的天空。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天却在客车站被她三姨撞了个正着。

                                  2

    高一那年冬天,小卿谈恋爱了,她兴高采烈,拉着那个叫赵验的男孩子介绍给我和叶枫认识。

    那男孩右耳戴了一颗耳钉,反光,显得有些招摇,头发长过了耳根,眼睛小得我都怀疑他的眼珠像橄榄球是椭圆的。

    赵验一手插裤兜里,一手搭小卿肩上,挤眉弄眼说,“你们放心,小卿以后我罩着,绝对会对她好一辈子。”

    小卿在旁边脸红扑扑的,笑得像粉红色的喇叭花。

    叶枫做了个很夸张的动作。瘪着嘴,把脸拉得老长,眉头一皱一挑,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苦大仇深似的,捏着嗓子,发出鸭子一样的声音,“这下好了,鲜花真的插在牛粪上了,而且还是在人粪里和过的牛粪,奇臭无比。”

    我用力一脚给他顺过去,他早有防备躲开了,我追着他拳脚相加,愤愤地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叶枫说话一向如此讨打,不是挖苦明讽就是嫌弃暗嘲,因此我经常叫他叶毒舌,叫着叫着后来顺口就成了叶毒妇。

    因为有了赵验的横空插入,让我们原本的三人组忽然变成了两两两人组,赵验每天早上会骑着辆黑色的摩托车,发着呜呜的声音,吐着一屁股黑烟把小卿接去学校。小卿则坐在后座眉飞色舞,欢呼异常,哼着歌左摇右晃。赵验骑摩托车的时候会戴个墨镜,校服搭墨镜,看起来就像是乡巴佬穿西装。

    “土鳖。”叶枫每次看到那样的赵验都会绷着脸,恨恨地吐出这两个字,然后狠劲地往地上吐一口口水,用脚使劲搓进灰土里。

    每每见此情景,我都会不待见地瞥他一眼,耸耸肩,一字一句回他道,“心,胸,狭,窄。”

    在又一天早晨,赵验接了小卿,痞着嘴嚼着槟榔招摇地从我们身边吼叫着飞去,小卿转头给我们挥手。

    叶枫突然一改往日的风气,用力拽着我的衣袖让我停下,他直视着我的眼睛,没有一丝闪烁,表情严肃,眼神像山石那般沉重,他说,“赵验那样的男生根本就靠不住,你必须去劝小卿分手,不然我就去告她早恋。”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一直自大的叶枫有一股巨石般不可摧垮的力量。

    我没有听叶枫的去劝小卿分手,因为小卿和赵验在一起每天都笑得很开心,他是除了我们之外唯一能让小卿笑的人,我只要她开心就好。

    我每天都变着发的骗叶枫,我劝了。小卿在考虑,需要时间,我们不能逼她。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夜晚,小卿红着眼睛跑到我家二话不说把我拽了出去。

    我跟着她走得很磕绊,急得直问,“怎么了?谁惹你了。”

    小卿自顾自地拉着我往前走,并没有回我的话。我默默听着她啜泣的声音没有丝毫办法。

    我和她来到了学校的操场,她围着跑道一圈一圈地跑,没有歇气,我跟着她跑得连喘带走,到第五圈我一口气没喘过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再也爬不动了。

    她却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迹象,看着她瘦弱的身影在往死里挣扎,我不知所措地嚎啕大哭,边哭边喊,“方卿,你这样我很害怕,你要是跑死了我怎么办?”我像个无助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估计是看到我像猴子一样猥琐的哭相,让她哭笑不得,她喘着气蹲在我旁边,用大拇指擦干我眼边的泪,我收了哭声,看着她红肿的眼,她说,“晓夕永远不会不要我的对吧!”然后泪水从脸庞滑进了领口。

    我含着泪,用尽全力点着头,像打地鼠的锤子,生怕哪一下用力不够,就体现不出我的决心。

    她忽然起身往男生宿舍方向跑了,我急急慌慌追过去,她喘着气站在男生宿舍楼下,双手捂在嘴边散成喇叭状,仰着头大喊,“赵验,你有种下来给我解释清楚,别他妈想一张纸条就把我打发干净,赵验,赵验,你给我下来。”

    此时此刻我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坨牛粪伤了我心疼的小卿,这一刻我第一次和叶枫站在了同边,无比坚定地觉得就算小卿喜欢他,他也就是一坨奇臭无比的牛粪。

    “赵验,赵验……”

    在我和小卿喊到嗓子干裂的时候,叶枫像练过追风腿似的,一个箭步从我们眼前闪过,丢下一句话,“我今天要是不把他拖下来给小卿一个解释,我就给你们自杀谢罪。”

    这是自以为是的叶枫第一次为了我们那么勇敢,从小到大,为了保护小卿,我总是不顾一切冲锋陷阵的那个,以至于总是忽略跟在我身后的叶枫,让我误以为他一直很猥琐,原来我一直都忘了叶枫一直很勇敢。

    赵验被叶枫打得鼻青脸肿拖下了楼,他不屑地瞥了我们一眼,满嘴的责怪,“都跟你说了我要回老家上学去了,那里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在等我,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分手。”

    小卿满怀期待的脸瞬间化为泡影,她试图找到安慰自己的方法,她平静地说,“不是说你父母不管你不要你,你才吊儿郎当的吗?不是说我们都一样想去一个温暖的地方重新扎根吗?不是说我们要一起永远不分离,一起去找新的土壤扎根吗?”我看见小卿的泪汹涌而出,她的精神瞬间垮了,那个答应和她一起去温暖的地方扎根的人,半途返航了,留下她一个人去面对两个人的大风大浪。

    赵验甩开叶枫的手,没有一句话,头也不抬往回走,可在小草微动的一瞬间,我确信我看到了他的眼里有光闪过,是的,泪光。

    小卿扎在满脸淤青的叶枫怀里,她拽紧了叶枫的领口,用尽最后一丝生气,“赵验说的,我用尽所有的真心,信过。”

    凉风吹来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我的心口在隐隐作痛。那时那刻我才明白,我没有经历过那种被亲人漠视和抛弃的痛苦,我拥抱小卿的时候才会少了赵验的分担。我能陪伴她,却分不走她的孤独与痛苦。

    那一刻,我多想不顾一切陪着她一起去亡命天涯。

    那晚,我们三个坐在河堤上吹着风,想要吹去一切的繁杂。

    叶枫望着远方说,“我在书上看到说,千岛湖里有涟漪连绵起伏,一眼望去层林尽染,那是一个美如油画的地方,等高考完后,大一的冬天我们去千岛湖看雪吧!”

    “大一冬天,千岛湖不见不散。”

    这句异口同声的回答,在寂静的夜空长久徘徊,似乎是那无边夜色里的风铃声,一直叮咚作响,甜进了心田。

                                      3

    高二期末,最后一科考完,我们三个在学校外张阿姨家小卖部翻找着小布丁雪糕。

    “天哪,怎么会没有了呢?我怎么那么倒霉,如果让我吃到雪糕,我宁愿今天下午的生物题全错。”我一边不甘心地在冰柜里翻找,一边瞎嚎。

    “别嚎了,你就算把冰箱凿穿了也没有了。”叶枫在我身后没好气的说话。

    我憋了一肚子火蹭地一下转过身,快速抓了一把他的头发用力往下拽,“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什么没有了?”

    他低着头弯着腰减轻我拉拽的力,“呀!疼,你松手啊你,这以后谁要是娶了你,不得被你抓成个秃头,谁还敢娶你哪。”

    我抬脚刚想给他腿上一脚,却意外看到他手里的雪糕,喜出望外,又使劲拽了他头发一把,威胁道,“把你手里雪糕给我,我就放你一马。”

    “给,给,给,给,给。”

    我分了一根给小卿,迫不及待撕开往嘴里塞。

    小卿悟着肚子笑得抽不上气,她摇头晃脑指了我又指叶枫,“你们俩啊!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听着这话,急得我一口吞掉了刚咬进嘴里的雪糕,生怕晚了一秒就解释不清楚,冰得我颤了几颤,笃定说道,“猪跟他才是欢喜冤家。”

    叶枫慢条斯理吞了嘴里的雪糕,望着我若有所思了几秒,“你什么时候变成猪的?”

    “叶毒妇……”我捏紧拳头恨恨地吼了一大声,他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我在后面叉着腰手指着大喊,“别让我逮着你,不然把你剁了喂狗。”

    小卿挽着我的胳膊,脸上一副贼兮兮的笑,“你不会真不知道叶枫喜欢你吧?刚才的雪糕可是他跑了几百米给你买回来的,就你那死倔脾气,要是买不着,我估计就算把人家冰箱刨个洞也不会甘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把手搭在小卿肩上,重心偏在她身上,张着嘴仰头假笑,并一边拍着胸脯,“我保证,这是本年度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小时候我人长得小好欺负,每次有人欺负我,你总是第一个冲出去找人拼命的,难道你没有发现叶枫就在你后面,他没少为你挡拳头吧!初中有男生写信追我,你嫌弃别人长得丑,一个没控制住把人臭骂了一顿,差点让人打了,也是叶枫为你挨的拳头。高中,你借口书多总是对他拳脚相加逼他给你背书,他哪一次不是躲了又装作勉为其难给你背着……”

    听了小卿的话,我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辩解,继续强撑着用哈哈声试图掩盖我内心的惊慌。

                                    4

    高二的暑假酷热难耐,让我极其怀疑其实当初后羿只射掉了8个太阳。

    风扇在屋里不停歇的工作,我趴在床上含着冰棍,像一滩软泥动也不想动。

    小卿满头大汗推开我的屋门,脸热得跟熟透的红苹果似的,立马跑到风扇边对着吹,她舒了一口气,把风扇全包裹了。我嚷嚷着,“能给我让出半边风扇吗?你信不信,你再抱着风扇吹五分钟,接下来你将会跟我的尸体进行对话。”

    她冲我吐了个舌头挨着我趴在床上,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

    我用一只手托着下巴,“这谁号码?”

    她翻了个身躺平,“我的,以后不管有多以后,找不着我就打这号码,我会一直在。”

    我激得起身坐直,望向她,“你换号码了?”她的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跟第一次离家出走时的一样,笑里藏了希望和向往。

    “我过两天去深圳玩几天,开学就回来,我二姨在那边打工,我爸妈每天扎麻将堆里特别没意思,我给他们留了一封诀别信,离家出走,让他们着急着急。”她坐起身,用指头叮嘱我,“你可不能告诉他们啊!保密。”

    她走后,我期间打了几次那号码都是无人接听,可她爸妈没有丝毫风吹草动,我想大概是从她二姨处得知了消息吧。

    一个月后开学了,可小卿依旧没有回来。一个星期后的傍晚,我和叶枫在石子路上大眼瞪小眼,我推他嚷。小卿的爸爸神色慌张喘着气拉着我问,“你知不知道小卿哪里去了?她写了一封离家出走的信,人找不到了。”看着她爸奔波出的汗珠,忐忑不安的神态,浑身发抖的囧样,我心想,“我就不说,这也太夸张了吧!女儿都不见了一个多月,居然现在才发现那封信。”

    我在心里愤愤骂道,“活该。”

    她爸没寻到消息失落地离去了,看着她爸软弱的背影,我的心忽然纠了一下,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叶枫双手用力压在我肩上,他弯着腰严肃地说,“你看着我,你知道小卿去哪了对不对,他父母急成那样你还这么淡定你肯定知道,她到底去哪了?”他用力抓着我的双肩,我被他抓疼了,直嗷嗷着,“你干嘛?想捏死我啊你。她去深圳她二姨那里了。”

    “猪脑子。”他松开手,怒上心头,愤愤地骂道。

    “说谁呢你!”我垫脚扯着他耳朵用力拧。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叫唤也没有偏头,看着逐渐深红的耳朵和他僵硬的脸,我第一次慌张地松开了手。

    “她要是去了她二姨那里,她妈早知道了,根本不可能瞒这么久。”叶枫望着我,静默地望着我,我的话全被卡在了喉咙里,吞不下也吐不出,只剩下无声的眼泪。

    小卿给我的那个号码再也没打通过,关机。

    我和叶枫去移动公司找人查了,那个号码的户主叫赵验。

    一个星期后,从她父母那里得知,她是跟一个痞里痞气的男孩子一起离开的,我们彻底与小卿失联了。

    而我,盲目地坚信着小卿给我的那个号码总有一天会拨通,她会一直在。

                                    5

    一个月后,我和叶枫放学回家的时候绕到了一个狭窄无人的巷道,有一堆小混混在那里相互噘嘴点烟抽。他们梳着爆炸头,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衣服裤子剪得破破烂烂全是洞,嘴里爆着粗话,烟雾瞬间铺满整个巷子,熏得人咳嗽。

    叶枫笔直地走外面护着我,经过那群小混混旁边时,我不经意瞥了他们一眼,烟雾弥漫的砖墙边,我看见了一双小到似橄榄球般椭圆的眼珠,我记得赵验有那么一双眼珠。

    走过有烟的区域,我忽然停了脚步,叶枫拉着我使劲拽,我像个订在地面的墙钉扎了根毫无动静。

    他俯下身囧着脸问我,“你干嘛?”

    我突兀地扔下一句话,“我好像也听到了赵验的声音。”我恨得咬牙切齿甩开叶枫的手,往地上捡了一块板砖,大喊一声,“赵验。”像个赴死的战士义无反顾兀自往烟雾里冲了去。

    板砖没砸到赵验,我被几个小混混按在了墙边动弹不得。那里根本就没有赵验,只是有个人的眼睛像极了赵验的。

    他们口气轻薄油腔滑调,色眯眯地说,“哟,小妞长得不错。”有人用手从我的脸颊滑过,一股泥巴和烟的臭味,我心里恶心极了。

    突然一个人倒在了地上,所有人转过身的那一刹那,我看见叶枫拿着棍子咬牙切齿,眼冒怒火像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一群人围着叶枫殴打在一起,我拼命叫着叶枫,抄起手边的棍子冲了过去,可是不论我怎么打,他们就是不散开,甚至都不回过头看我一眼。我害怕地挥着棍子,心里一遍遍叫着叶枫。

    一分钟不到,有血从人堆里像水一样快速流淌了出来,那一刻,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我的心忽然冻住了,警车来了,一群人跑了。

    我看见倒在血泊里的叶枫冲着我安心地抿着嘴笑了,我含着泪也笑了。

    有人死了。

    死的人是那个一开始被叶枫打晕的人,是那群人打死的,谁打死的不知道,场面太混乱,谁都不知道自己打了谁,每个人都是凶手,每个人都没法洗清。

    叶枫被判了刑,4年。

    被带走的前一天他找了我,我们俩坐在田坎上吹着风,像极了几年前我们三个坐在一起的场景,总有种恍惚中的错觉,小卿也和我们在一起。

    有鸟从天空飞过的时候,叶枫抬头望着天说,“钟晓夕,你会等我吗?”

    “嗯!”我用力点了头。

    “那你会喜欢上别的男孩子吗?”他依旧望着天,这一句话问得很胆怯。

    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长长的睫毛配合着眼睛眨了眨,像极了漫画里的骑士。

    我吞了吞口水,苦涩地笑着,“会,我会喜欢叶枫。”

    他依旧望着天,嘴角挂满了笑,我看见他的眼角有泪光闪烁。

    我泪眼模糊,他的脸消失在了眼前。

    四年后,我正在准备实习的资料。撕下最后一天的倒计时,我精心打扮了一番,打了一辆车去看守所接他。

    心里早已波涛汹涌,为接下来的相见在一遍遍演习。

    那天,天下起了大雨,我没有接到他,看守所的人说,由于他表现良好早在一个月前就减刑释放了。

    我记得我最后一次看他是在三个月前,那时候的他清瘦寡言,我不停地给他说着身边发生的各种糗事,他似乎不太懂我在说什么,囧坐着,显得很尴尬。

    他弱弱地问我,“你过得好吗?”

    我盯着他气死沉沉的眼睛,努力地笑着,“好啊!我等你。”

    他顿了顿说,“现在的你那么优秀,而我一无是处,我们在一起你会委屈吧!”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笑,可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斩钉截铁地说,“不许胡说。”

    他沉默了没在说话,一直听我絮絮叨叨,隔着玻璃望着我傻笑。

    原本期待的幸福在瞬间化为泡影,我的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忽地沉了下去,那天,我没有哭,在雨里一直静静地走着。

    我以为雨水会冲刷掉所有的过往与失落,却没想到它的冰冷,却让曾经显得更加暖心。我又一次迷失了回家的路,只想漫无目的一直走下去,走向有他的地方,哪怕是地狱我也绝不犹豫。

    那个男孩曾经付出一切为我遮风挡雨,而我却从来没有来得及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叶枫也像小卿一样失踪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带走了他。

    从此,我开始了一个人的期盼与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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