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繁花相送（一）

一路繁花相送（一）

        苏意澜是从闺蜜那里听到蒋言结婚的消息的。那天。苏意澜正抱着刚打印好还热乎乎的文件从打印室出来。虽然早有预兆，她也早有心理准备，可是。手还是一滑，纸落了一地，白花花的，搞得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该捡还是不接捡？眼睛死盯着地上，直愣愣的。

（一）初相遇时

      那是一年的夏末，暑假刚过，苏意澜作为高一新生中的一员，她带着不多的行李，站在学校门口的马路边上，正午的烈阳暴晒的大地，苏意澜就这样站在烈日下面，也不打伞也不遮掩，还有些心不在焉。这是后来苏意澜问起蒋言为什么喜欢她时，蒋言这样说着。苏意澜听着，觉得有些意兴阑珊，答非所问，为此，苏意澜是有些嫌弃的。她不明白，那个时候的爱情，哪有那么多惊天地泣鬼神的理由，不就是从一点小事开始的吗？可能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或是一抹笑。

        小城很小，少年的心也很单纯。他是想不出太多的花招或者花样来哄女孩子开心的。他能想到的，也许就是她知道的、认为最有趣的、真浪漫的、最美好的、最想跟女孩分享的。他说：“下午，我们去河堤吧，那里的玫瑰花开了，一片片的，很美。”那个时候的女孩大概也是最善良、最纯洁的吧！她还不知道怎样不失礼节又能避免伤害的拒绝一个人，所以很多时候她假装左顾右盼、只能答非所问，或者沉默。下午的时候男孩给女孩打电话，“关机。”男孩跑去女孩的宿舍找，去女孩经过的路上等，等女孩抱着书从校门出来的时候，男孩有点欣喜若狂，“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我们走吧。”女孩刚要拒绝，看着满头大汗的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竟然有点不忍心，她轻轻的点点头。那个时候的他焦急、慌张、快乐，想要轻轻敛藏住对一个人的喜欢又总是不小心表露的更喜欢。

        河堤很高很长，能并列走下两个人，一小股水叮叮咚咚的流着，像他快乐的心情，他有好几次想走上前去跟女孩并肩，女孩总能巧妙的躲开向更远的地方晃荡去。那天下午的风刚好，当夕阳的余晖扫完最后一片树林，落在最后一片叶子上，他想开头说话的，可是女孩张开的手臂略微有些颤抖，轻盈的步调慢了下来。晃眼间，有滴眼泪隐隐约约想要挣扎流出。男孩的眼神微微黯淡，原本开心的面容也慢慢褪去了那种欣喜的喜悦，他没有出声。眼泪落了，姑娘的脚步停了，手臂依然张开着，她说：“那天他走的时候也是朝这个方向吧，我没有送他，这样我就可以以为他没走，他不会走了吧？”少不更事，蒋言还没有经历世事浮沉还不懂圆滑，他头脑发懵，硬是没有挤出半个字来。

      “你知道吗，我喜欢起风的时候，每次当风触及我似乎能感觉到是他的存在，他会拥抱我，会说'别怕，我在'，他没有抛弃我。”苏意澜还在喃喃自语。

        “他是谁？”蒋言问。

        “我爸爸！”

        回答冰凉而简短，蒋言的身体也跟着冰凉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还不懂巧言令色，蒋言是不懂得怎么样去安慰心上人的，尤其是看眼前的她隐忍的如此辛苦。眼前的人儿双眼微闭，脸上平静的像个死人，不哭不闹，只是眼泪滴滴地往下掉，蒋言甚至感受不到她的呼吸。

      第二天，QQ窗口抖动，是他发过来的，“我想换个网名，你给我起个昵称吧。”苏意澜看着手机屏幕上渐渐暗下去的字，轻轻的笑了，按亮主屏键“我不会，你自己改吧。”好久没有发过来，苏意澜彩合上手机，拿起手边的书。晚上回住处再看的时候，发现他的网名改成了“风”。回想起来，她似乎能够想象当他让她取名时候心里的期待和喜欢，想到这里苏意澜笑了，笑得有些嫣然，不一会儿笑容却慢慢僵住了，她微微抬抬头，看看远方的天际，又摇了摇头。可是，自己不能啊，不能取名，不能让他心存念想，苏意澜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就像被他的喜欢困在这里，动弹不得，她不能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心也会因为他而柔软啊。越是想到这里，苏意澜的心沉得更低了，他想起那次河堤上他一脸茫然不置一言的样子。是的，不够的，苏意澜心里略微不满。那天，她把不愿展现的伤口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下赤裸裸的亮出来，而他呢，只是木然的站在那里，没有宽慰、没有怜惜，直到苏意澜注意到这个前一段儿还在说喜欢自己的人，怎么可以这样无动于衷，直到她的心凉了，收起了自己的眼泪，倔强的往前走着，直到短短一分钟之后，转过脸来，浅笑嫣然，虽然眉宇之间微微隐藏了些牵强。可是苏意澜知道，他不懂啊，他也不会注意到，那时候，苏意澜的心里就断定，蒋言不是那个可以与自己同行的人，她苏意澜这路走得太苦，而他蒋言的一家平凡、幸福、安平喜乐，他是懂不起她苏意澜的心的。做朋友吧，让他好好的，享受这无知无畏的年华。

      “苏意澜…我…喜欢你”蒋言胆怯又腼腆，他不敢看苏意澜的脸，吞吞吐吐的说完，然后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猛地抬头直视苏意澜。苏意澜本就面无表情的脸躲也没躲，闷了好一会儿，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生气，然后笑了，宽容礼貌而端庄地说“蒋言，你很好，可是…”话到嘴边，苏意澜又沉默了。一周后的某个傍晚，苏意澜吃过晚饭又遇到等在那里的蒋言，蒋言和她一起散步到教学楼的背后。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真的喜欢你，我不会像他们一样的…”蒋言先还结结巴巴结果慢慢的越来越流利，但是声音始终温柔而平稳，意识到自己稍微有点急了又会放低一点音量重新温柔起来，生怕一不小心惊动了什么。可是苏意澜只是平静而安详的蹲了下来，不说话。弄的蒋言感觉自己在自说自话。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蒋言无可奈何，有些着急了，冷不防的问了这么一句。

      “蒋言，你别误会，你不了解我，可能你只看到了我好的一面，或许我不是你认为的那个样子，好好学习，你有更好的未来，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苏意澜把视线慢慢的放远，直到被远方的夜色淹没。

    “其实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蒋言有些慌张的说。

      “这样吧，我们还有两年多一点，两年后我希望我们能够一起上大学，好吗？”苏意澜沉默了好一会儿，不敢收回视线，更不敢看蒋言，声音略微低落的说。

    蒋言沉默的低下头，丢掉手中在地上乱画的小树枝，看了看地上的涂鸦，有些高兴地抬起头来，“好，我会努力的。”

      “那我们回去吧。蒋言，这是我们的约定，你不要忘了，我们现在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希望我们能够成为好朋友，一起走完这高中剩下的两年。”说完，苏意澜原本想伸出手握握蒋言的手，刚准备伸出来，又怕蒋言的心再起波澜，她苏意澜以现在的状态怎么受得起。对不起，蒋言，你的爱是我生命不可承受之轻，而我还有生命必须承受之重。